你慢慢发现，他与你在一起时，确实没有与其他女同学一起时的自信和坦然。

        害怕你会发现那个带给他无限耻辱和绝望的家。

        你不知，收到信的他，一连几天，也是又激动又兴奋又紧张。

        他支吾着，说自己一切都好。

        但阿列克谢已经转离开了。他垂着眼，缓缓回到了座位上。

        在教授吩咐你清理课室时，他总是很好心地留下来和你一起。但当你和他伸向板的手碰在一起，他却会像电一样避开。你伤心地想，他与你在一起，可能不太自在。

        他鼓足勇气，搁下酒杯，深口气，起向你走去。

        毕业后的暑假，卡齐米日的小镇乐团邀请你去演出。你知阿列克谢是卡齐米日人，一连好几天，又激动又兴奋又紧张。你写信把这个消息告诉了他。

        你的舍友们戏谑地笑，说阿列克谢喜欢你。

        那个学期，阿列克谢成为了＊＊＊＊＊亚夫斯基比赛最年轻的获奖者，在上台发表获奖感言时，他向师友致谢，闪烁泪光的双眸却一直凝视着台下热泪盈眶的你。

        你不知，他是唯恐你从他手指的颤抖中，发现他的心有多么剧烈。

        穿过人群再抬眼，只见一个金发绿眼的高个儿男生正在你耳边俯下，大掌很自然地搭落你的肩，眼神在你的侧颜来来回回打转，轻声附耳和你正说些什么，几乎贴在了你玉脂一样的耳廓上。

        可是这可能吗？他那么优秀，那么耀眼，有那么多人喜欢。你是个哑巴，他真的会喜欢你吗？

        你望着镜子里白亮得发光的自己，明亮圆大的眼睛如同林中小鹿，鸦发披散下来，海藻般覆在柔美的肩，从里向外沁着些嫣红。你多了几分信心，对着镜中人紧张忐忑地抿出个笑。

        一整晚，你们都没再交谈。

        有了这个奖项，他觉得他或许有了向你表心迹的资格。

        他父亲常年出轨家暴，几日前在与人斗殴中暴亡，母亲长期酗酒，是神病院的常客，下面还有两个年幼的妹妹要靠他抚养照料。

        班里男生当着你的面开黄腔时，你见到了他前所未有的严厉的一面。但你不在的时候，阿列克谢也会这样。你不知的是，因为想要与在他眼里那样优秀、那样善良的你比肩，他也想要成为一个更优秀，更善良的人。

        但阿列克谢也非常害怕。

        你不知，那日下课后，他红着眼眶凝望你走出教学楼的绿色倩影，在寒风里站了好久好久。

        周围人攒动，你没躲闪，只能教养很好地掩轻笑，顺着他的意思点或摇，直到男生离去。

        即便清楚自己一生都无法与他比肩，回到宿舍的你，仍旧无声地独自痛哭了一下午。

        舍友送给你一件鲜妍的绿色连衣裙。她知那日你要教课，着你不许把发梳成辫子。

        那晚聚餐时，阿列克谢坐在餐厅对面，目光穿过人群，遥遥望向你。美丽的东方少女总是睁着一双明亮的大眼，微笑着认真聆听每个人说的话，恬静娴雅，好似灵般驻足林间的小鹿。

        那一刻，你恰好抬眸，目光和阿列克谢撞在了一起。你不知他是否看到了刚才的一幕，脸瞬间涨得通红，有一种立刻穿过人群和他解释的冲动。

        你心里有一瞬狂喜。

        你不知，他有多少次在讲课时，目光不受控制地飘向你，却在险些与你对视的一霎那匆匆错开眼，慌乱得几乎忘记接下来的教案。

        在注意到他为其他女同学挡开扰者时，你脸颊更热，心更加砰砰乱。你忽然很希望自己也能成为他那样的人——温柔、贴、勤奋，无论多难，总是尽量正确的选择，从不因自己的成功而高傲，也不因他人的失败而嘲讽。

        那日，全班男生的目光都在你上偷偷徘徊，但阿列克谢只扫了你一眼。一整堂课下来，他一直低埋着，专心批改作业，偶尔有女生过来提问，他一一耐心讲解，却始终背对着你，没再施舍给你一瞬目光。

时，他总是匆匆垂眸，但在你看不见的地方，他的角也会不受控制地微微上扬。

        你抵达的那日，阿列克谢正在月台上等你。他殷勤地替你拿行李，但你却发现，那双湖水般的眸里萦蓄着你没见过的哀伤和疲惫。

        但之后几日，你仍旧从镇上的风言风语里拼凑出了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