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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终朝

        谢崖舟自己在屋里,本就只着了一件里衣,系带束得也松,三两下就被剥虾似的剥出来,白肉敞着,白纸一般,稍握重了一把腰上就留下五个斑淤指痕。谢崖舟叹了口气,这年,什么都贵,物稀为贵,洛阳纸贵,贵来贵去,都贵到他上。可食色也,即是贵了,人却也忍不住不打食,便也攀上去取他的白珊冠。方濯“嘶”了一声,冷着脸叫他轻些。冠取了,绸带上缀着的东珠也掉,倒分去他大半心神,一时乱了节步,方濯手往他亵里探时,险些将他咬了。谢崖舟凑近去,悄声问他:“站了那么久,还没站够?回又说我对客怠慢,又成我的不是。”

濯背靠着窗沿,偏瞥了那布巾一眼,没有接,仍旧抱手站着。那雨还在往里漂,不过半刻,已经在方濯发尾攒起水来,稀疏地往肩颈上掉。方濯端惯架子,笑眼一敛就是示意,要谢崖舟看脸色,要他去选,还要将他摘下来。

        他一路过来,还海骨月覆,倒未沾上多少水,没想到进了别人檐下,反而淅沥被淋漓得近乎透,常在河边走,哪能不鞋,也算自找。轻绡黏在上,他不舒服,也不叫谢崖舟舒服,五指绕到后,夹了些力,从颈项往下,将他一条脊线都要拆得松散。他一拢一压,谢崖舟就不由被搡进他怀里,后腰被拦住,方濯上新承的水全揩到他上,顷刻就生了,渐渐洇到肉里。谢崖舟一句怨正被他吻个正着,尖见插针地开他的齿关,非要把那口郁气堵在他。濡衣是冷,再让他隔着一片布多捉摸一会儿,也要烧起火来。

        谢崖舟迎回去,方濯牙尖嘴利,占不占理都不肯矮一矮段,原来全在里关着的脍上,轻易不肯示人。谢崖舟被他去一半,话也说得囫囵,只好匆匆抛一句:“强买强卖。”一句话说起来,要在两张嘴里倒进倒出,被谁听去不晓得,水声搅着雨声,任是落到谁耳朵里都要眼红。

        谢崖舟似笑非笑地睨着他,平日里方濯给他摆脸色,他是不会接的,但这回方濯冒雨过来,来得那么快,定然是走的水。方濯生在瀛洲,不晓得怎么竟有些晕船的病,倒闹得不是很厉害,只是不爱坐船,宁可在路上多耗上几日。雨骤风急,船客本就少,这种时候走船的,除了胆壮,船里也定不会有多合意。他偏去看,翎歌已经捋好了翅羽,一对鹰瞳弯喙似的直直地瞥着他,倒是物似主人形。既然讨到这份儿上了,若不给点甜,反倒显得是他不识脸色、不近人情了。

        方濯退开一些,拇指将他角的涎水都抹匀,俯他耳,谗言也要进对地方,耳顺了,一切好说,才哄得好人。“我

        淫雨不霁,过则为淫,方濯额前的鬓发沾了水,有些打卷儿地垂到眼边,他那两颗发灰的瞳心本就在这暗室里蒙昧,一半窗页的阴翦盖上来,另一半还晾在外,一张面两分阴阳,更难琢磨。方濯轻声:“春雨贵如油。”

        人说打蛇须打七寸,是说柿子要捡。人也有七寸——武拿颈子、文拿腕子,比蛇还多出一,故而更容易拿。方濯吝悭,非要一对一,方使他不落得下乘。本来这档子事,便不是如要么东风压西风、要么西风压东风这样摘出来的。总归是要翻作一,难不成东西哪都能秋毫分末地说个分明,如何来便如何去?自然不成,就是能成,方濯也不见得愿意。谢崖舟收了一收,没挣开。

        谢崖舟又走了一步,他脊背又薄又直,就算跟方濯足尖抵到一,吐息撵着吐息,也决计看不出半分两两相倚的派,仍是分明得很。他稍倾了一些,两手搭到窗沿上一扣,便将方濯往里搛了个全。窗开得开,非是要抻着手去够的,带得他上也往下沉,像一只漏了底的舸,一时只见得着他着咽,中间一块骨被他眼神勾得不自在,悄然一溜。单他底下子跟子一贴,就抓到方濯些微地往后仰着避了避,半个子都侵进雨里。谢崖舟心里暗笑出声,面上却不显声色,他扶着窗柩,下颚抵在方濯颈侧,他上常熏的沉香被雨水拂得很淡,若有若无地搔着咙。谢崖舟先将左手边上稍近那副合上了,方濯一绺发拂过他脸侧,连雨水也过给他,沿着颧骨蜿蜒地走,撩得人心也起来。余下一扇,谢崖舟退开一些,让方濯重又灌满他的视野。方濯垂着眼,眼睫像挽不住水似的,上下微动。弦拉满,一支箭没进石心里,余力也要叫尾羽颤这么一颤。谢崖舟见他不动,依样要去关右边那,手还没伸出去,就被人一把擒了个准。

        谢崖舟抬起手,布巾缓缓地抹掉他脸侧交错的痕,咙里挤出一声笑:“再金贵,人淋了也要害病的。”

        方濯学他方才那样,人倾过去,贴着他耳肉,气都进他子里:“我寻医问诊来,你我治?”他不等谢崖舟回话,将他放了,反手够到雨里游移的窗页,砰地拽了过来。最后一缕青白的天光也被他关在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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