挣不脱，洗不掉。我们也不是第一次这事，你每次都表现得像我们刚见面。

出去！”萨贝达吼。

        “看我啊，快看啊，奈布。我是如此吓人吗？为什么我们不能回到从前？”她摇着他的手，一遍又一遍地问他，而他没有任何回应，他的眼睛如同死鱼一样，盯着桌上的大丽花。

        车停到金蔷薇剧院外，萨贝达由梅洛笛拉着下了车，他有些魂不舍守，梅洛笛知他的灵魂正在过去的时间里挣扎。

        “你爱我吗？”她的声音有些艰涩，萨贝达惊觉，生活是无法退演的戏剧。

        “洗不掉的，”梅洛笛的声音满是笑意，“挣不脱，洗不掉。”

        “要河吗？”梅洛笛笑着问他。

        萨贝达听到一声惊叫，他没有回。一只垂死的鸟卡在车的车轮下。

        贝拉的声音越来越尖锐――以至于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她无助地坐在地上，裙摆塌了下来，她放下了手臂，“我是什么？是梦想吗？是谎言吗？但那被爱织就的晶莹，隐藏着计时的警示……剧终的谢幕――时限已至。幻梦褪去、真实到来，但我、怎能甘心泯然于此。”

        “……你为什么不看我？”她的眼睛着泪水，鼻尖碰到他的鼻上，他看着那双眼睛，那双冷色的眼睛是如此鲜亮刺透，下的泪像珍珠一样――可惜她眼下已有颗珍珠了，她报复地咬他的嘴，那滴血压过他的嘴角，停在刺破的裂口上，她伸出拇指，把那滴血抹平。

        他想起来了，全想起来了。只不过他的大脑刻意忘掉了，那晚的风刮得很冷，梅洛笛在他上的抚摸是的刀，他趴在地上，任由对方推着，像一只待产的羊，满地的腥味。事后他披着衣服，说自己要去河边。

        梅洛笛对着一脸警惕的门童说，“我要见你们的团长，至于萨贝达先生，劳烦你把他带到贝拉那儿去吧。”

        贝拉夫人”

        他们对坐了许久，女人的目光放在他空空的眼睛里，他的眼睛像一面镜子，她在里面只看到了她自己，而萨贝达只看到那鲜红的大丽花，鲜艳的花排列整齐，恰好像人的瞳孔。

        一个女人伫立在河边，夜风掀起她的裙摆，女人的脸庞于半明半暗中渐渐浮现，那双眼睛不是他所想的凌冽明艳，而是温和内敛的。

        留声机把他带了进来，可他表现得如人偶一般，机械地朝她问好。

        萨贝达见到门外的车尚未离去，想必梅洛笛与守财还在商讨一些事情。什么事情呢？他望着这剧院，风光无限的金蔷薇剧院，但谁又知风光的表面下又藏着怎样的腐臭？

        走廊上肩而过的香氛看了他一眼，皱起了眉。

        “……《阿特洛波斯的绳索》还有一个周开演，”他说，“到时候我会来看您的。”

        她吻他，她的嘴里有一苦味。萨贝达推开门离开了。

        他乘着夜色来到了河边，萨贝达已有许久不来这里。夜色总是残暴又迷人，他的幸福与不幸都在夜色中发生，夜色是一条混浊的河。

        桌上已没了酒瓶和果盘，只剩一张桌布，一张白色的桌布，一朵通红的大丽花在上绽开，显得分外扎眼。贝拉示意他在她对面坐下，萨贝达盯着那桌布，不知其所思所想。

        他望着手中花纹繁复的丝巾，心中有了思忖。

        “奈布。你终于来了，”她笑了，目光柔和，“我好想你。我在等你。等你等了好久。

        挣不脱。洗不掉。记不得。见得到。

        他摇摇。萨贝达坐在河边，水漫上他的膝盖，他搓着大的内，想要把腥味洗掉，的血晕在水间，宛若一方红纱，梅洛笛坐在他旁边，晓有兴味地看着。可是，怎么也洗不掉，萨贝达的额渗出了汗，他一遍又一遍地搓着大，那腥味就像永久停留在他破碎的内，一遍又一遍地渗出血来。

        “……爱。”他的目光仍停留在鲜红的大丽花上，那刺目的大丽花啊，像炸开的红酒渍，

        “今晚两点。金蔷薇剧院对面的河边。这是我最后一次见您了。我有话要说。

        一张深红色的丝巾和一封信摆在旅馆的前台上，在前台理员意味深长的目光下，“不是你想的那回事。”他一边说着，一边打开那封信。

        车里的萨贝达忽然抱着尖叫起来，梅洛笛牢牢地抱住他，像是安抚自己的情人似的，却说着，“你看，你又忘掉了吧？”

        像被扯裂的床单花纹，像开裂的内，像贝拉鲜红的嘴，像随时要张开，一口把他吞下去。

        “克罗托。”他叫出了她的名字。

        “不是什么都没放进去吗？侦探。哈哈！你果然怀念我们在一起的时光。那时你什么都能‘吃下’。你的恐惧、祈求和愤怒，我可以一字不落地描述，我们在日落的窗下好好朗诵这一番故事，直到那亮闪闪的光斑从桌前撤下，便是晚宴开始之时。”

        挣不脱。洗不掉。记不得。

        “看着我！”她尖叫，扯着萨贝达，他和她到地上，“我要你睁大双眼！永远看向我！只注视着我眸中光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