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俊臣想到了丘神纪——这位现在上全是虚职的前大将军曾是武明空手中最利的刀，上凶名无数，敢打能打不说，关键是能打赢，又无所谓虚名，杀降兵也没有一点心理负担。

        这派来俊臣很熟悉——他的父亲也是这样。

        但是今非昔比。

        他尝试着用这些高官贵族的哀嚎惨状填补，一开始很有用，那些人各个比他出高贵，看着丝丝红从他们上出，一些东西似乎也了出来。

        可能是被别的氓随手捡了，也可能是有大人物要从这过，不能污了眼。

        现在人还躲了起来，来某想找您要个答案都不行。

        这种事，他已经看过太多次了，现在再看，颇为感慨。

        他若是真一心为国，想着为皇上分忧，家里那位也不是摆设，虚心讨教言听计从，虽之前未亲上过战场但也未必不能克敌制胜。

        何况当初……来俊臣想到丽景门前的那晚，所以圣人对这个人到底是怎么想的呢？这要杀又要放的……

        这种人会虚心讨教吗？

        天遂人愿，他等的机会，来得很快。

        他自然是没这种本事的。

没满足过，好像心脏出现了坍塌，空出了一个来，不断地不断地往外着。

        如此，来某也只能自行去找了，莫要怪罪呀。

        “叫侯思止来，”来俊臣盯着那字沉片刻，又动手抹去，“陛下不久就要封禅嵩山，这段时间要务必留心，切不能出差错，尤其要提防内，千里之堤溃于蚁。”

        有些人红色，但不是那种红，那红得暗一些，稠一些。

        他来俊臣已经不是当初的街混混了！他是三品太仆卿，朝廷重臣，皇上亲信！手下有匦使院和推事院，多少望族重臣都栽了进去

        圣人封禅嵩山，改年号天册万岁，以武氏祖考、祖妣享昊天上帝，皇地祇，以魏王为亚献，梁王为终献，以此昭告天下天命已改。

        其中有真心为国者，有贪功图名者，有色厉内荏者……

        匦使院中每一封关于武白悌的密报他亲自都看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作风不端而已，长连于赌坊胡肆秦楼楚馆，据说孩子出生满月都不在府中。

        但可惜他不会。

        他用手蘸了蘸那茶汤，在桌上随手写了个字——是个“武”字。

        他当即出列，开袍袖躬：“臣以为，恒定王所言甚是，若率军出征，定能一举克敌，扬我国威。”

        来俊臣的嘴角又往上扬了几分。

        不，陛下需要的是一场轰轰烈烈的战争，取得轰轰烈烈的战果，用群无知的蛮夷们的悲惨下场证明挑衅她的后果，她要把这只鸡展示给每一只猴子看。

        最好是拿血去染。

        将军啊，你到底干了什么啊，来某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啊！

        区别无非也就是，武白悌更有权，更有钱，吃喝不愁，不至于拿孩子去抵债。

        总不会是真心为国者的，他们说的固然好，也确实对国家对朝廷对百姓好，但唯独陛下不好。这种时候，陛下需要的是一场他们嘴里随便就能应对的战争，轻描淡写无足挂齿的胜利吗？

        他随机又否了这个念——武明空不可能起复丘神纪的，好不容易才卸了这位的兵权，怎么可能还回去？

        来俊臣很清楚，他没有，但也可以有。

        他从没想过红色会那么刺眼，得眼球都发疼——他熬了这么久，终于等到了人，结果全成了给他人的嫁衣！

        武白悌真有这个能力吗？

        那么……会怎么呢？

        来俊臣站在一边冷眼旁观，他看到武明空的怒火，看到武白悌的主动请命，看到武氏诸王的群情激奋，还有朝臣的各执一词。

        本该是天下欢庆的时候，谁能想到小小的营州竟会出事，坏了一年的筹划。

        推事院新来的御史中丞谄媚地亲手给他奉了茶汤，据说通茶的人能从这汤的颜色和浮沫中判断出一碗茶的好坏优劣。

        当然不会，在之前他们总是很自信，自信到什么都听不进去，待现实狠狠地拍上他的脸，他也不会承认自己的问题，只会四埋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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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来俊臣就用这些填补了自己的空，他也因此颇为喜欢红色——这是他一步登天的第一官服的颜色，是最能让他感到满足的颜色。

        这不是一次了，看上的东西被人劫走，好像他当年再街上游手好闲，赌来的钱被更强壮的抢走，睡觉的枯草被清走……

        陛下会倒向哪一方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