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近受不住时,侧似有人轻唤他,藏海应声去看,只见是今日晨间赠饼的那个男孩。
因为日间的撞,睌饭时藏海便被为难了。
藏海看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阿满一惊:“你…你怎么知?”
劳工们纷纷低干活,胡谦带走了藏海,小声宽他,“先生,您别计较,我爹是人,不太会说话,刚你那番话着实让他有些丢面子,他平时不这样的。”
阿满见状,只得承认:“哥哥,你别拆穿我,我爹是大雍人,娘是东夏人,因为打仗都死了。我是偷偷混进来的,讨口饭吃不至于饿死。”
众人哈哈大笑。藏海看了众人一眼,没有多说什么,起离开了。
胡谦应下了,目光及藏海脚腕间黑重的镣铐,不由问:“先生这镣铐还需多久?我看你脚腕上伤有些重,晚些时候差人给你送些伤药。”
藏海点:“你放心,我会替你们保守秘密的。”
“我叫阿满。”
藏海冷得辗转反侧,破了的蓬上,有雪霰子慢慢飞旋下来,有些落到了他的额和通红的鼻尖上。
众劳工闻言都看向藏海,藏海却依旧面色平静,只埋吃饭。但刚端起碗,旁边的一个劳工故意伸肘一撞,将藏海的碗打翻了,汤洒了一地。
他推过来一个颜色发灰的汤婆子,和一双有些破旧的鞋垫。
藏海还再言,胡大远大手一挥打断了他,“你这么厉害,明天别来了,往东再走十五里去铺驰。那比这更缺人。”
阿满:“那你定是犯了很大的错,在这儿的,都是犯了大错的人
胡大远转怒气冲冲呵厅看热闹的劳工,“看什么看,赶紧干活去!谦儿把他送走!”
阿满松了口气,眼神亮晶晶的,“那你呢,大哥哥?你又是怎么来这里的?”
藏海缩在被子里,风从帐篷的破呼呼刮进来,他又冷又饿,瘦削的手按抚着微痛的腹,却本缓解不了腹中的难受。
负责给劳工打饭的是胡大远的兄嫂,轮到藏海时,胡兄长恶狠狠瞪了藏海一眼,勺子一抖,只给藏海盛了小半碗汤。
是被朝廷嘉奖过的,轮得到你来指手画脚?”
“听说今天有人在工地上逞能,撞工,懂不懂什么叫守规矩?”
藏海拖着脚腕间重的镣铐,脚步有些慢,闻言只:“无妨,我只是担心照你父亲这个修法,可能会出问题。你要多加留心,一旦发现哪里出了裂倾斜,就抓紧带工人们去修补。”
藏海却面色如常:“还需满一年。”他谢绝了胡谦的好意,他的伤,自己最清楚,锁链而已,没有什么大碍。相比于之前的自毁和狱中的刑罚,本算不得什么。
帐篷外是漫天的飞雪,藏海躺在床上,侧通铺上的人皆已熟睡。
“驰离这儿每天来回三十里路,普通的鞋子会把脚磨破的,你把这个垫在鞋里,会好受些。”男孩,“就当报答你给我分饼吃。”
藏海:“你是东夏人么?”
“你的耳朵,你们不论男女从小都要打耳,就算把耳饰摘掉,也长不回去了。”藏海咳了几声,缓了缓又:“还有你的汤婆子。中原的汤婆子皆为铜制,颜色泛黄,你给我的却明显发灰,里面是掺了银粉的,因为东夏温度过低,普通铜制汤婆子很容易被冻裂,难以保存,所以才有这种特有的,发灰的汤婆子。”
藏海垂眼:“我犯了错…犯了错就要接受惩罚。”
话说出口,胡谦才惊觉无礼,这不是明摆着戳人痛吗?
阿满又:“这里不止我,还有高丽人。高丽人为了逃脱世世代代贵族隶的命运,有胆子大的便越过了国境线,来到这里。这里是三国交界之地,没有秩序,只有混乱,是神也不会的地方。而大家只是想活着。哥哥,如果让大家知我是东夏人,会被工赶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