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狂梦。”

        张郃混乱地接收这一消息，想起从前在华胥发生的种种，连蔷薇花种也无心去种了，自己缩在小屋蒙上被子。

        夜里张飞带着饭食和汤药来，从被子里挖出来一只眼睛哭得红红的人。他不擅长安人，只是在一旁默默看张郃好好吃了饭喝下药，从袖子里掏出几颗糖。

        糖纸和昨夜在廊下，张郃拿出的那些一模一样，这些他没舍得吃掉多少的糖果全都给了张飞，又被张飞还了更多回来。

        这些小小的糖粒，现在一口进去好几个也不至于心疼了。

        张郃把腮帮子得鼓鼓的，口中甜得有些微微发苦了，他不知为何又觉得眼眶很热，一些说不清楚的情绪叫他有些颓丧，疲惫的想要找到一个依靠。

        于是他偷偷地，偷偷地挪动了一点点。

        张飞低干着手上的事情，一如既往地不受外物影响，在张郃怯怯又挪近一些的时候，他将手中方形的糖纸摊开，翻折起来。

        垂在张飞脸侧的墨发遮掩了他的脸庞，也挡住了张郃的视线，他只能看到那双手灵巧折起纸，方形的纸张渐渐立起来，成了一只躺在张飞手中的小物件，被递于张郃眼前。

        “给。”

        那是一只纸折的小鹤，捻住尾左右拉推，侧小小的翅膀就能扇动起来，仿若飞翔。

        这本是哄小孩子的玩意儿，但张郃从没见过，他摊开双手，小心翼翼地将纸鹤接过来，低看看它，又看看一旁的张飞，雀跃的脸上出现几分踌躇的神色：“首席，我可以要吗？”

        “送你。”

        张飞不给他太多反应的时间，起收好桌上的碗筷，推门往灶房去。

        张郃小心翼翼将纸鹤放下，像往常那样用被子蒙，裹住自己的，几乎无一丝光亮的黑暗环境和闷闷的空气使他安心不已，捧起那只小纸鹤，他细细端详起来。

        纸鹤的脑袋没有眼睛与神态，是一片空白的沉默，颅微微仰起有几分骄傲，张郃用手指摸摸它的，觉得它有几分像总是不会出表情的首席。

        现在四下无人，小屋的被子里是最安全的场合，更适合干些傻事，张郃又拢了拢被子，低轻轻用嘴去碰小纸鹤尖尖的喙。

        略老旧的木门被推开时，响起“吱呀——”轻声，来人脚步轻盈，黑色衣装的下摆无声无息出现在了张郃的视线里，他一惊，慌慌张张将纸鹤藏进怀里，在被子底下缩了缩脑袋：“首席……”

        张飞同往常一般简明扼要：“来新人，房间不够。”

        “啊、那……”张郃环顾四周，他的小屋被自己囤的零零碎碎小物件挤满了，连打个地铺都有点困难。他七手八脚收拾起被自己弄得凌乱的床榻，僵站起来：“首席，你睡……”

        “我睡地下。”

        张飞是抱着褥单来的，就地开始铺起来，而张郃去拦他，用了毕生最大的力气和最强的态度：“首席，你睡床。”

        张飞沉，思考该如何拉开张郃而不至于伤到他，但又想到了一个法子：“明日我要回小沛，一起挤一晚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