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害怕冬天,害怕下雪,即使我向长生天祈祷第二日我的脚印仍然可以深刻,风雪无情,扔会去一切痕迹。我常常在雪夜独坐到天明,虽然有时很难分清楚昼夜,但我也会虔诚的期盼来之不易的好天气。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在在天上洒下的雪粒上,天地间忽的亮起来了,只有在那一刻,我才会感到雪是清澈之物,或者说,不似往日之残暴,也能在天地间弹奏出悲戚优美的弦音。我跪在云雾间的这一缕阳光之下,虔诚的向长生天祈求,请把这样的雪降在我父亲那里,请不要让他承受暴风雪的残暴打击。
父亲,父亲,你在哪里?我对那个甚至没有看清脸的男人有着近乎疯狂的痴迷,我想,从他在我拎着他儿子的长枪,自暴自弃的走向他边喊出那一声爹时,就已经疯狂的迷恋上他。其实我们的年龄差不了多少,但我仍对那个孩子心怀愧疚,我希望我可以补充他的位置,但更多的人是对他的痴迷。我记不清他的长相了,只记得那天,我逃出门,他眼睛死死盯着我手中那杆枪上的红缨,眼中藏着一丝侥幸,但将目光挪向我时,那一丝侥幸的光忽然熄灭,是绝望,是那日皇帝杀我,将刀时,出的绝望。这极致的绝望,像是一潭死水,上面密密麻麻飘着死鱼,有风过,便晃动着,但绝不要希望其中哪一条鱼在突然吐出一个泡来。我过于思念他,我常常趴在背上,幻想着自己成为一只不停吐丝,诉说着思念的春蚕。我抚摸着他短的鬃。“白,你还记得他吗?白,我很想他。白,你要是能将他带回来,我就把我自己嫁给你。”
忽然白两蹄抬起,长长嘶叫,宛若一句掷地有声的承诺,震耳聋,将我的痴梦惊醒。我来不及去拉扯它,或者说我本拉不住,天空中仍飘着雪花,但是每一粒都被阳光照亮,前方一路光明,白的影已经消失在平芜之上。神奇的是从今往后每一次落雪都再也掩不去白的脚印,直到我看着父亲骑着白归来。我与他相顾无言,只是想见他一面。他说他现在成了逃兵,我说没有关系,你可以躲在苍茫的草原。在夜里,我猛然惊醒,发现白跪在床边。我心虚了,开始害怕,但看见眼泪从儿的眼眶里掉下,我决定履行诺言。
“父亲。”第二日,我跪在那个男人脚下,我发现我竟然从来没有正视过他的脸。我多么希望他此时说出,我们之间不必再演,我知你杀了我的儿子,如今还能着脸坐在互相的对面,无非是为了将来有一天好聚好散。但是他没有,他就那样坐着,我看不清他的模样,只能看见他眼里盛着满满的悲伤。他总是这样,以往让我迷恋,但装的时间久了,却让人有一种无端的厌烦。我说父亲,孩儿将要成婚了,要有父母之命,媒朔之言。
“和谁?”“和白。”他拍案而起,抽出腰中佩剑。在刺向儿腹的之前,他轻轻说了一句,都是你自找的。白应声倒地,而那人将还带着他那令人厌恶的温的佩剑扔给我,“剥了这畜牲的,我替你一件坎肩。”原来你是要我戏到底,这样来偿你儿子那一条命,那我就用死来还。我拿其他的佩剑向我的腹去,却被一脚踹翻,他仍重复着,剥了这畜牲的,我替你一件坎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