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往屋外跑,脑子一转直接抬从窗出去。
尘歌壶内说是晨光其实不尽然,毕竟这里四季如春,也不如外界那样严格区分十二时辰。与其说是晨光,不如说是天光,——天际的光晕化作淡漠的虹彩圆圈,从红瓦白墙的蒙德窗内“弹”出一个发乱糟糟的围巾都没穿好的少女,她从天而降如同尘歌壶天上的太阳。
“!”光洒在少年随风而动的翠发,魈恍若一个局外人从第三视角看到自己三动风轮将下坠的影捞进怀里。二人脚底的风、她下落时被惊起的碎花般的鬓发、他后的紫色飘带若蒙德小屋上挂着的迎风彩旗。片刻后,她的发和他飘带一同被风儿放过,静悄悄地垂落。
“我抓到你了,降魔大圣!”你在他怀里勾着他的脖子。“不准跑!”
“胡闹!”少年气得出了兽的牙齿:“不带风翼便跃出窗外,若我不在——”
“你又凶我。”
“……”
魈深一口气,抿的时候收起尖得能戳穿肌肤的牙尖。“抱歉。”
你见他眼角除了往常的殷红还带浅浅的烟灰色,一圈痕迹不太明显的黑眼圈将他这三夜的心思昭然尽,本就不常红的少年脸色更显倦气。
“你这几夜睡得不好?”你问。他不答。
“你要去哪?”你仍然搂着他的脖子追问。
阿园:“咦,旅行者你的胃痛已经好了吗?”
你刚想说爷没病,忽然眉梢一挑用整个壶都能听见的声音说:“当然没好。某个我喜欢的仙人把我扔下了,我现在肚子痛得想死。”
阿园果然转去看魈,目光如同看一个扔下重病结发妻的负心汉。
少年被你握在手中的手腕都整只颤抖了一下,随后锐利的目光向你打来。若是眼神能杀人,你已经被他的长枪挂在屋檐上了,但你没有放手。
你想起来他为什么囚禁play玩到一半要跑路了。
他业障的日子要到了。
你已经记不得这是魈第几次深呼了,但怀抱你的少年仿若只懂这一个清心凝神的方法——在你脸颊边的膛起伏一下又恢复平静——魈深一口气:
“下去。”
“我不下。你有本事现在松手让我掉到地上。”
这几天你的脸愈发厚实。毕竟从前不轻易出口的“我最喜欢魈啦”都被你当口禅了,见到这只怕人亲人又避人的魈鸟便念叨一次,还颇为无赖地开启死缠烂打模式,因为你知只有这样才能把退回失控边缘后又走向另一极端的少年稳住。
另一极端,便是逃避。
求而不得变成断舍离。
一次又一次在狠厉与温柔之间变换,如此反复无常是他最后的堡邸。
那下一步呢,魈仙人?下一步你又要变成什么样子?你真的有很多样子。清冷是你、温柔是你、野的兽和纯良的仙都是你。拜托了,降魔大圣,我想看你最深的模样。
“……”魈闭眼的时间太久。久到天光在他脸上晕起一阵淡淡的反光。久到阿园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于是缩进茶壶不再看。久到他还没抱累,你都快在他怀中蜷缩累了。
久到他终于回答一句“我抱你回房间。”
他开口时语调蕴的示弱意味将你吓了一。因为其中的示弱太明显太明显,明显到仿若刚才的死缠烂打终于敲碎他最后一点进度,他的防御如同“攀高危险”的桩被丘比特的利箭击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