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向前走去,迈着缓慢而坚定的步伐向前走去,大雾渐渐吞噬了来时的路,我忽然有所感应地转向后看去。
我发出了呜咽声,脸上漉漉的。
那妖气不过短短三日就将我异化至可怖的程度,即使柏源是除魔师,他有缓解的办法,但是现在来看……
我想说些什么,但所有安与伤心的话语在既得利益者的衔下都将变得虚伪不堪。
柏源接过金纸,他扫了一眼上面的名字,忽然绽出了一个真心的笑容。
柏源没有解释,他只是笑眯眯地侧过,伸手指向他的耳朵。
柏源这几日并没有再去斩杀妖魔,他一直陪在我边,怎么会异化得这么快?
妖力不会凭空消散,而我上的妖力消失了……
柏源看着我轻轻地点,“写下吧。”
了几番后,点了点。
我怔怔地望着他,想告诉他我不害怕他的纠缠与窥探,然而在我看到他澄澈的琥珀色眸子时,我又哑声了。
……
“写下‘柏源’。”柏源注视着我,一字一顿地说着。他的目光温和,语气平稳,仿若在说着一件极其普通的事情。
黑色的墨水落在金黄扎眼的符咒上,随着那些名字被我逐一写下,我的手腕没由来地发起了抖。
雾蒙蒙的天地间,有一模糊的影,静静地伫立在那,望着我。
“为什么……”
我看着最后一缕余烟飘散在空气中,万般情绪化为酸涩。
柏源这时松开了紧握着我的手,他轻轻向前推了我一下,自己却站在原地没动。
山间公路一直延伸到远。
“再写一个名字吧。”他说。
良久,我抖如筛糠似地执起墨笔,却久久未写下一个字。
柏源轻轻执起我的手,见我没有挣扎松开,他握得更紧了。
“柏源。”
瞳孔皱缩,我不可置信地又问了一遍:“写谁?”
谁布慈悲,渡我见春。
――END――
随着话音落下,金纸上新添了一个名字。
我停下脚步,转过去看他,心中隐隐有了一个猜想,但却不忍直面它。
最后一笔落下后,我将墨迹未干的纸递给柏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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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柏源笑着说,“这次是真的走了。”
柏源没有时间了。
他又笑了,笑得更灿烂。
柏源这次没有去我的泪水,他站在原地,向我挥了挥手。
我双颤抖地说:“……松柏的柏,水源的源。”
柏源只是温地笑着看着我,像是在水潭边初遇时一样,他琥珀色的瞳眸中清楚地倒映出了我的影。
“这样,就可以走出迷雾了。”
我也朝他挥了挥手。
真相一目了然。柏源转移走了我的妖气,所以我恢复成了人类。
“不,”我沙哑地回答着,“我没有忘。”
我这才注意到他耳朵异样。柏源的耳廓不似人类的圆,而是尖锐凸出着,甚至还带着几撮狭长的耳簇。
“怎、怎么会?”我恍惚地说着,“之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柏源再度接过金纸,将它放在香炉的火芯中,袅袅青烟生起,金纸很快便化为了灰烬。
那名字写得奇丑无比,但所有人都知它是哪两个字。
比起人,更像是某种动物的耳朵。
柏源明明一直在帮我,帮我逃离夏萧因的禁锢、帮我重新恢复人类的份,现在他还要帮我离开这个地方……为什么要写下他的名字?
我的嗓子堵住了。原来昏睡前看到的那抹异样,不是眼花。
“那就好,对于这里的存在,越是强大,其真名对他自的约束就越强。”
……是我。
“再见,柏源。”
“柏源”。
我走在柏源侧,茫茫地望着无比熟悉的路与景色,但这是第一次,当我即将走出小镇的范围时,看到的不再是遮天蔽日的雾,而是清晰的路、树木与远山。
“忘了是哪两个字了吗?”柏源轻声说。
“……写谁?”我微愣地看着他,不知漏下了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