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颜色和另一种颜色的合不像季节那么突兀。红色试探一般入侵香槟的金色,然后它们大举进犯把杯子染成猩红,那是简隋英的血。邵群冲过去在血泊中抱住他:“打120啊!!”
这天夜里邵群觉得有人在摸他的脸,他睁眼发现简隋英一中学时代的校服,模样却是现在的样子,他也不觉得奇怪,揽住他肩膀:“醒了?”
邵群淡淡地:“李玉,你财务上和简隋林现在还不清不楚。李玄的司机在简隋林公司有百分之十五的份,我倒想问问你,简隋林夺权这场大戏,你们李家坐山观虎斗两买是不是算盘打得叮当响?隋英现在捡回一条命你们都觉得是恩赐吧?否则我猜不出来你这么理所应当地把他当你家隶的态度从何而来。”
匕首往里一送,枪响了。
“去哪?”
“我有时候是真希望自己不姓简,也不是自己。我的真实样子就是现在这样,不你们喜不喜欢。如果你们每个人都觉得我欠了你们什么,今天我在这还给你们。”不知什么时候,他手里拿着那把用来扎苹果的匕首。
邵群让简隋英大姨晚上回家,自己守了他七天,晚上就在他病房的陪护床上睡。他又请老爷子写了一份委托书,一旦有突发情况由他签字代理。医生说虽然脱离危险,但不知什么时候醒,这跟病人自己的生存意志有关。夜里邵群给他念《西游记》,念到十万天兵天将捉拿孙悟空,依然降他不住。如来一只手把他扣在五指山,让他学乖五百年。他脑海里出现少年时倔强的简隋英,成年后神采飞扬的简隋英,深圳时低谷颓废的简隋英……他念到六耳猕猴,自言自语:“你知么?好多人都说真的孙悟空在六耳猕猴的时候就死了,因为他不服所以大家都要弄死他。没一个人告诉他,他没错。”简隋英还在沉睡。
“闭嘴!”李玉被激怒了,把枪上了膛怼在邵群眉心。
“我妈在那等我呢。”他越来越淡,“反正也没人要我。”
“我以为我包容了一切日子就会好起来,但事实上不是,人永远不会变。”
李玉嘴颤抖:“份……是之前我和简隋林……但是简家大乱和我哥的司机这事,我是真不知……我会问清楚,给隋英一个交代。”
就在此时,李玉兜里传来说话声:“小李、小邵不要冲动,你们听听隋英怎么说。”
“简隋英!你他妈干什么!”邵群大喝。
邵诺冷笑了一声。
简隋英慢慢从香槟杯里坐直:“爷爷。”
“不用给交代了,就凭你干的事。”邵群突然掏出枪指着李玉,笑,“当年你用手里那把枪指着阿文,今天耀哥让我问你好。”
“哥,不死这一回我以后也过不好。我只后悔十四岁的时候脾气太倔……”简隋英把匕首对着口,“那天你让我保证也没跟我拉勾,你是想挡在我前面吧?”
“我一直想去耳他,上次去了几个小时就走了,还没好好玩过呢。”
沉默,仿佛有海的声音。
“隋英。”
邵群抱住他:“你怎么去?”他发现他的手穿过他的。
“病人脱离危险了。”医生,“您那一枪真的准,把刀打开了没扎到要害。”
走廊里聚集着简家远近亲戚,简隋英大姨眩晕,被大姨夫扶到椅子上。远远的走廊尽简东远父子在张望,简老爷子赶来,劈脸给了二人一人一耳光。李玉在楼里坐了一夜,李玄护着弟弟想上前,简老爷子挡在二人面前:“我也是七十几的人了,你们如果想死隋英,那今天先在这把我死吧。”
“还有我啊!”邵群大喊,他抱不住他。此时场景一变,是照片里的场景
电话那瞬间沉默。
简隋英点点:“我要走啦,哥。”
邵群哑然失笑:“李玉啊,你可真棒,连跟情敌决斗都要搬长辈压阵,可真是个爷们。”
回家晚给他定门禁?出了问题就用他家人捆绑他?李玉,你告诉我,他好好一个人跟你在一起干什么?你给我翻译翻译,什么叫爱?什么,叫他妈的,爱?”
“你一个人去,没人陪?”
李玉也冲过来,邵群目眦裂:“你再碰他一下,我让你死全家!”
“爷爷,我被他们骗了钱,公司没了。李玉、简隋林都强过我。”
“我飞过去就行。”
暴雨是海对城市的反噬。大雨和寒洗刷着北京城,在大雨中不能把握的除了夏天,似乎还有简隋英的生命。邵群不是第一次进icu,第一次是他自己,第二次是赵锦辛,他以为边的人遭难已经完毕,却没想到还有个简隋英。他不眠不休地在病房外守了二十四个小时,手术室的灯灭了,医生走出来,他觉得自己有点站不住。
邵群般坐下,捂着脸,邵诺看到泪水从弟弟的指透出来一滴一滴落在地上。邵诺拍拍他的背:“没事了啊,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