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淺淺起伏的口卻是他已經能靠著自己的力量自主呼，而非仰賴氣切維持生命的證明。

        過了片刻，少年迷惘的目光漸漸變得清晰。他重新聚焦的目光停留在周圍，最後落在她上，氧氣罩下的嘴彎成一抹微笑的弧度。

        “雖然恢復意識，但他的體還很虛弱，需要的睡眠時間也會比一般正常人多。”

        “我先去其他病房巡房。如果有什麼突發狀況就按呼叫鈴。”

        她點點頭，放輕腳步來到床沿。

        直到清晨的第一曙光穿透窗戶灑落在臉上，她才驚覺到天亮了。

        “都是多虧了上川課長，研發過程才能順利進行。”

        “…硝子姐?”

        旁，少年在病床上翻了個，柔軟的眼睫輕輕眨動幾下，而後慢慢舒展開來。

        昏黃的燈光下，裝滿啤酒的玻璃杯相互碰撞，叮叮噹噹的聲響在嘈雜的店內聽起來格外清脆。

        桌面上的手機發出震動。

        病床上的少年依舊閉著眼睛，削瘦的臉龐蒼白如紙，口鼻上掛著氧氣罩。

        嗡嗡嗡——

        家入硝子離開後，她在病床旁的折疊椅上坐下。

        “沒錯沒錯。要不是課長提出辦法解決了系統間的相容問題，沒準我們到現在還在像無頭蒼蠅一樣到處亂轉呢。”

        病房裡一如既往地安靜。只有心電圖機規律的滴滴聲不斷重複循環。

        她不敢闔眼，生怕一覺醒來後發現這一切只是一場夢。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她怔怔地望著面前和記憶中如出一轍的笑靨，聽見他像過去那樣，用充滿信任的聲音喊出那個她所熟悉的稱謂。

        “他剛睡著。”

        “這次的新型系統開發非常成功，上層已經決定要繼續擴大用戶規模。這段時間大家辛苦了。”

        “敬上川課長，乾杯！”

        “ねえちゃん”

酒屋內，老舊的晶電視正撥放著東京電視台的晚間新聞。

        睜眼瞬間，他的眼中透出迷茫，彷彿在尋找什麼。

        家入硝子站在病床邊，前抱著病歷表，抬起頭朝她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她低頭看了眼來電顯示，隨即站起，拿起手機走到店外。

        她坐在桌邊最不起眼的角落，臉上掛著不及眼底，如面般的笑容，和喧鬧的人群一同舉杯慶祝這次的「成功」。

        接起電話的一瞬間，她感覺到自己的手指因為可能實現的噩夢不停顫抖。

        上川秀志是空降主，對系統開發一竅不通，看不出編碼中的漏。這也是當初她選擇將寫好的程式編碼交給他的原因。

        撇開她在機械碼上動手腳製造出來的「後門」不看，新研發出來的保全系統確實堪稱堅不可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