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虚不放弃,“那要什么时候?”
紫霞想,等人见了我,不再说我是白子妖怪,我就和你一起去。
话出口,太虚又反悔:“算了,你只告诉我,你最喜欢的那个。”
紫霞想了想,点漆的眼乌溜溜地转,“很多。”
紫霞扭躲开太虚的手,垂落在鬓旁的额发将脸遮了半边。太虚去拨开,被紫霞在手背上轻拍了一记。
紫霞听到“雪天站一宿”的时候就忍不住笑出声来,太虚见他笑,又伸手拨开那抹刘海,紫霞不愿给他看,借着眼泪的功夫把脸捂了个严实。
太虚恐他动气,收回手着急地解释起来,说出半肚的心里话:“我没有戏弄你,也没骗你,紫霞,我真的喜欢你!你想想啊,要是我不喜欢你,我怎么跑三清殿跑得比你同门还勤,是不是?”
“你喜欢什么?”太虚发黑的脸色忽然上起一抹红。
总是过得恍惚,韶光忒贱,匆匆离人,华山的年年月月如雪落冬炉,还没听见有声响,便失去最好的那几片。
“怎么哭了,”太虚知他是害羞,故意开玩笑,“原来你是个哭包。”
紫霞没见过他生气的模样,一时怔住,不知如何反应。
紫霞想起从前在山下的日子,微微摇。
“我也是真的觉得你好看啊,你不好看吗,你看,你的睫,像盖了一层雪,旁人想学你,得在下雪天站一宿吧?还有……你眼睛中间,有一朵曼陀罗花!”
太虚他一腮的肉,又给他把脸抬起来,“我哪有戏弄你,我就是要把这心思说出来,才问你有没有最喜欢我。”
紫霞笑笑,小声说了句“傻子”,“哪有别人喜欢我,我是说,没人说过我好看。”
太虚闻言,后脑的发都一炸,人也警惕起来:“什么话?喜欢你?我不许别人也跟你说!”
紫霞笑时就让人注意不到他脸上骇人的白印,太虚看得有些愣,他次见紫霞,也和旁的同门一样认为紫霞不太漂亮,认识的日子久了,才越看越觉得顺眼,现在,倒觉那块病里病气的斑像朵白花,沐着风待放。
“你才是哭包。”紫霞又哭又笑,干净眼泪才愿意转脸,两颊的红云还在,“从来……没有人和我说过这样的话。”
他这样想,却不能这样说,曼陀罗花强展开尖,是紫霞在佯作轻松地笑:“总要师父同意的,他不喜欢我们下山。”
“紫霞,”太虚没等他回答,认真地喊他,“我告诉过你么,你真好看。”
太虚瞧着那红脸觉得可爱,又笑:“真的,你不信我吗,你好好看,我好喜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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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虚黑起脸,声音也不似开始平和:“我祁师叔喜欢什么甚,我只问你,你……!”
太虚平日里没有耐心,但他对紫霞总是有耐心,却在此时装作没有,“很多?这,长话多说吧,主要的是哪些,你告诉我!”
太虚始终没有下山。
加冠那日,他找到紫霞,与他并肩坐在廊下,问他,我们下山去么?
这句话声音未落,紫霞斑驳的面上乍然蒙了赤赧,他张了张嘴似是要否定,却不舍得这生平少有的称赞,什么也没说,只低下眉目,摇了摇。
太虚扯长袖口给紫霞抹眼泪,嘴里的好话源源不断地往外吐:“我说了啊,我喜欢你的,哪里我都觉得好看……你知曼陀罗还叫什么?还叫情花,我第一次见你,我就认出来这是情花,然后我就对你情深种……诶,别哭了。”
紫霞听他说话,暗暗在拇指和食指间使力,指尖压得葱白,捻薄了新裁的校服衣料。
之后倒是没再哭了,不过太虚依旧亲过去。
了半天,紫霞腔中还是委屈不断,眼角都搓红了也没有被揩干眼泪,眼见是哄不好了,太虚心里着急,有些口不择言,“你再哭……我可亲你了。”
“我脸上的白驳风印……向来都是让人说妖异奇怪的,”紫霞无奈地叹口气,泪珠又下来,“只有你,说它好看。”
挨在一起的紧紧贴着,挤碎了紫霞前藏留的一颗糖酥。
谁知紫霞蓦然抬起双眼,两簇雪松似的睫还挂着水珠,紫霞的话和他的眼睛一样坚定:“我也喜欢你。”
紫霞终于开口:“你别戏弄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