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晨起时,傻子习惯往床榻边手一摸。冰冷冷的,像从未有人来过。
他日日抄奏折习兵法。一日他察觉到自个儿记忆在修复时,更是恨不得多吃几口饭,多看一时辰书。夜里闭上眼时,一想到长庚允了他领兵,就兴奋地蹬着儿踢被子,被言公公见了说嘴了好几回也没见改。
皇帝一瞬间出了疲态:“哎,朕求他不知。朕有时真不知如何办了,顾昀放哪儿,朕都不安生。”
我,嗯?
不过这皇帝真不是人当的。可又能怎么着呢。贵妃背靠国公府,公主后有呼兰族,皇帝谁也不能碰,只能将两人之间的火扇得旺一些,再旺一些。相互猜忌、攀咬。如今两方都不敢妄想逾越。但凡有一方忍不住,动了手,必定是大动作。皇帝方才能够拿了错证据,师出有名拿下主动的那方,而另一方也就摇摇坠了。等那时候
傻子辨得声色,认出了人,便迷迷瞪瞪地喊着要抱。被子猛地踢开,双便缠住了男人劲窄的腰腹,将乖主动送上,仅穿着一层单衣就往人怀里钻。男人无奈,捞起怀里人呼呼的子,又强行给人裹进被子里,连人带褥一并抱在怀里。
他说,最多一个月。我不在的时候你要乖,乱七八糟的别多想,别生病。等下回战事起,我亲自送将军上战场,好不好?
京城的春,清朗无风,不知为何至深夜竟落起雨来。皇帝正往藏书阁赶,让侍从加快了步伐。藏书阁离阁不远,却离新修的云月楼十万八千里。每回夜里千里奔袭,总教他那群近臣暗里瞧了好久的笑话。
皇帝问一侧徐令:“立后一事,怎么样了?”
“朕对贵妃薄情寡义,对呼兰过河拆桥,卸磨杀驴。他若知,一句话就要把朕骂个狗血淋......肯定要指着朕鼻尖骂,为君无德,为臣子的又有谁肯赴君难!于国于民于发妻于将士,没一个对得起的。”
可他如何不明白,如今后这二者盘踞的态势,皆是有意纵容。今日抬了一位,隔日必定要赏赐给另一位。贵妃此女外谦而内骄,徐令是有接的,从她被先帝赐婚,强行嫁进王府那日开始,是个不折手断要往上爬的。能忍小侯爷这么多年,纯粹是觉得那是个见不得光的。再得又怎样,左右越不过她去。每逢年节,唯她一人在皇帝坐下顺位第一,如今突然冲出了个劲敌,比她年轻,比她得,还时不时带着在她面前晃,可不瞬间跟斗鸡似的转移了靶子。
他说,乖宝,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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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正大张旗鼓张罗着,京师这些官老爷、新来的、赶趟的地方官怕是都得了风声了。”徐令偷瞧了眼皇帝,飞快地捡着重点:“国公府前几日都有折子进来,跟雪花片似的,连国公爷、小公爷、贵妃长兄这几日都开始频繁进,该是有动作了。”
只不过这回,他睁了半宿的眼,昏昏沉沉之间终是等到了人。
那日夜里,傻子一字不错地抄完奏章,用完膳后练了会儿剑,便照例熄灯睡觉。
他这般过着,每日醒来照样平心静气地同老师学习,按就班地吃饭睡觉。直至今日看那折子,如同在沸腾油锅里投了一粒水珠,刺啦啦地炸了个火树银花。
徐令哽了口气:“臣知皇上心切,但这事急不得。若是激起了某些造作谣言、鼠窃狗盗行径,速则不达啊。里眼下已经有了言蜚语.....侯爷整日憋在藏书阁里,外面上尊荣光鲜,其实在囚牢,容易以偏概全,如何会到皇上您这番苦心啊?”
徐令至此才悟了,这位特意留下自己,陪一路的原因。这固然是人臣难遇的信任,但也是堪破了皇帝心事,弄不好就把他俸禄没收了,全家老小得嚎他个半年。
从三月一十七至今,差五日整整一个月,傻子没踏出过藏书阁。长庚倒是时常来瞧他,有时在早朝后,大分是在深夜里。他经常睡得迷迷糊糊见榻沿上坐着一人。男人俯下来亲他耳朵,亲他双,低声唤几句十六乖宝,黏腻得犹如糖水满溢。
“乖宝想我了,是不是?”
傻子整个人缩在他肩窝里,说,我想跟你说话。他红着脸坚定地回抱他肩颈,热烈地吻他,解了衣衫张开,求他。
傻子迟疑了一会,答应了。
皇帝蹙眉:“不够,不够快。”
皇帝了眉,乐不可支地靠在座位上,像是将近日藏在心底的东西说了出来。冷茶一杯灌了下去。边那抹笑已不能算作笑了,苦着嘴角,装个云淡风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