己才听得见。
雨越下越大,冲刷走地面的鲜红,冲散满地的罪恶。
人都走了,只剩下那挨了打的妇人,大雨淋她的发,却不能使她眼里的恨意平息。
她太痛了,早就撕裂嘴角抽搐着,被击打内脏而翻涌的血气从脸上能出气地往外淌。
“还能起吗?”
妇人的眼前出现一双被雨水打的丝履,鞋上面的绣花歪歪扭扭,像是初学者的,与昂贵的丝履极不相称。
她神情恍惚,自己正深于无间炼狱,她的心、她的被欺压到面临崩溃。
刘野的声音像是穿越了无数黑暗,在自己即将被痛苦吞噬的前一刻,将她拯救。
雨水、还是血泪,湖满眼眶。
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依稀记得那束光。她被人搀扶起来,呆望着刘野离去的背影,是那么单薄、瘦弱,又是那么伟岸。她记得,那是唯一一个替她说话的人。
县衙门口的变故已经耽搁太久了,刘野几乎用跑的。到了内堂,贾大人正在为拉人夫的事烦恼,眉皱的快夹死苍蝇。
见刘野来,连忙把这个手的山芋扔给她,自己跑去躲清闲。拉人夫的事原本是很赚钱的,可她那缺心眼的弟媳不会来事,钱没给她赚多少,反搞得群情激奋。那些人家恨不能活剥了她这个县令。
就之前,那个在县衙门口挨打的妇人,非要来衙门找她的晦气,没钱还不出人,她你死活哦。只是民怨若起多了,她这个县令大人的屁也坐的不舒坦。
还好有刘野哦,她现在是离不开这个女人了。什么棘手的事,只要交给她,荷包比以往鼓不说,群众还特别合。
刘野又失神了,老板的声音更加激动,这一次,她握住刘野的手眼看要跪下去。
“刘亭长,是您救了我啊,您不仅救了我,还救了我的家。往后只要您来,想吃什么,千万别客气。”
刘野扶住她,连忙摆手,我受不起啊,我不是诚心帮你的,这是个意外。
老板见刘野坚持,用衣袖拭自己的眼角,再次感谢后,又到灶台边忙去了。
刘野面对一大桌美食,内心无法平静。
她其实真没那人说的那么伟大,不让雍齿打人,只是她见不得雍齿小人得志的模样,就跟逗小狗似的,狗越疯,她欺负起来越有成就感。
拉人夫这个事也很简单,不想自己孩子受苦的富贵人家多出点钱,她和贾大人多吃点,只需要匀出一小分给那些快饿死的黑就行。
早些年因为打仗没有地的民比夜晚街上的老鼠还多,她们是最低贱的,没有地没有籍随便死了也无人在意。
在阴暗的角落里苟且偷生,刘野给他们钱让他们充人夫,也算给人口饭吃。
她心里很闷很闷,像被人用棉花捂住口鼻。
在她心里,庆国的服役政策算得上很人化了,瞄准的是那些家里人丁兴旺的人家,还贴心的留下延续生命种子。
可是,中央和地方从生出来的那一刻就是对立的。臣子们要从君主手里成功地猎取功名富贵,又要警惕自不被皇帝这只猛虎所伤。
为臣者首先要维护自己的利益,而后才是尊敬帝皇,至于政策嘛,当然是靠边边了。微不足。
层层加码后的良政转为苛政,与他们而言又有什么大不了的,无非自己座下多了几饿殍,不讲理的刁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