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允仍是从容面色不改,上端坐,在席面将脚板压回下。膝被猛地一踢,费祎急忙放下白汤晃的漆碗,虽说不上多痛,但能感到使了劲。朝上威仪逮逮的侍中,凭靠波澜不惊的神情令人敬而远之,但唯有心思灵、多年相的费祎心知,其实只要略加调戏,继而抱过来用手多抚几次,就能摸出那温外表下的怨愤羞恼、被掩藏的心绪不宁。
“……好。”睡意沉沉的人不愿从困倦中清醒过来思考,费祎听着他迷糊低声,果然并未让内心自私可耻的想法失望落空,于是苦涩地笑了,“休昭,你明明也是男子,如何一点也不了解其他男子?”费祎将手臂架在董允腋下,按低了靠在自己肩上,在守卫眼前,动作佯装和善地将其揽扶离开营帐,他很想那样询问出口,也心知到底会换得董允一脸困惑与厌恶。两人走近寢帐,到路旁火炬光线未能及的阴影之下时,其中脚步摇晃蹒跚的,就被另一个拦腰打横抱起,几步到达帘门,掀开进入以后,不再有人能察觉到军事驻地寂夜中的隐秘。
“军中伙食糙,休昭、仲钦可吃饱了?”姜维想起两人皆是初次在军营用餐,望见董允侧目避开视线,眼角在夕色下似乎浮出微红,“尚可适从。”那作乱的人终于收了手,此时他被握过脚踝的整个小都是发的。
分明周围人员众多,董允看他还是那样目无旁人地放任,斜了斜,抬在桌底下使劲一踹,叫得意洋洋的汉司只得放弃品味自己喝过的碗,以防手上不稳泼得满脸白浊。幸好众人不是喝酒吃饭就是聊天,并未注意到那碗牛被换到费祎桌前。
“文伟你与休昭相熟。让其在你寢帐过夜,应是无碍罢?”向在成都鲜少忙得如此晚,此时也困意蔓延,神倦怠了,沿着桌边踱步,劝帐中各人回去休息。费祎伸臂摸到董允后背,食指隔着布料在肩胛骨的突起划圈,“休昭以为如何?”他垂下眸子,端详睡容恬静的侧脸,心中却是涌起一望,只想要听其在众人面前自行同意才能满足。
董允拧着眉瞧他,带着些许惊诧,微声而应,“于此有何关系——”话音未落,就感到一只手带着力住了自己的脚腕。
费祎凝着目光,嗓音沙哑,“踢疼我了。”以四指绕过脚跟,虎口作钳状自后夹住整个关节,抬眸眼见董允神情严肃,缓缓作出口型,“无耻。”他以为还能得更无耻,嘴角扬笑,手指顺着曲线向下入袜中,摸到微凉的脚背肤。
首而饮。
两人都不敢再多说话动作被他人发觉,何况常年战场的官兵本就耳目锐异常。娴于镇定的侍中故作无视地将眼神移开了,须臾过后没有预想中的在脆弱之被刺痛惩罚,他今日行走活动了许久,脚上骨不免略有酸胀,而那温热的指腹摩过胫骨,留下一片意,稍稍弯曲按入脚踝凹陷,一下一下地。
意不在酒的军中司脑海仍是在想董允的抿嘴动作,盖是口中牛厚味祛不掉,应在嘬吧。他忆着自己被冷落无视大半天,以手背拭完嘴角,态度轻率,语气漫不经心,“吕季阳碰得,我碰不得?”
众将盘算检查用度账目过后,不免话题又折回军事,论到深夜,最后留下的不过几人,李譔早已离开,于是唯剩董允一个文官默默守在旁边,自然插不进话。董允在南方长大,又不甚出远门,营帐中虽不很冷,逐渐睡着后伏在桌案微微蜷缩。费祎一面听着姜维说话,一面又时不时侧目偷笑他,众人不解,追问才肯解释,“休昭涵风骨亮节,凛乎难犯,却也有此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