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念扭过,去瞧,清亮的月色下,将一白衣白发的人衬得清冷破碎,不知为何心口一阵心悸,好在这样的不安随着相柳拥上来的温度短暂地消散了。
那场战役中活下来的士兵和将军都说当时的场面非常震撼,那个九妖实力可怖,幸好他现在死了,否则日后一定是个巨大的祸害。
因为他答应过她,会等她明了心意的。
相柳他死了。
“好,”阿念犹豫了会儿,极轻地加上一句,“我等你。”
相柳有个坐骑,是一只白羽金冠的大雕,它仗着他的主人和自己威武的魄在她面前总是十分得瑟,偶尔甚至会来招惹、欺负她,每每这时它都会受到相柳一记眼刀,瑟瑟缩缩地退回去,被她揪住它的,她用下来的小绒给自己纳了一块小垫。
“好漂亮。”阿念指着星空感叹。
如果他手里的事情理完了,还会非常过分地偷亲她。
今天一整天,球驮着他俩,整个大荒到飞,入夜后,它终于是飞不动了,昏睡在海面的一只大蚌壳上,相柳和阿念仰躺在舒缓有度的海面,看天上的浩瀚银河,繁星点点。
黑夜沉寂下去,黎明的曙光破开蒙云,上天洒向大地的第一缕阳光,稀薄到没有温度,慢慢地,东边卷起一团云,挤走乌蒙蒙的层云,占了场地后,一团接着一团从晓日初升之地气势汹汹而来,皆镶金边,不多时,大地光芒万丈。
阿念撑着手坐起来,目光有些呆滞,木愣许久,又重新躺了回去。
阿念得到肯定的回答后忙叫相柳撒开手,要重新去换衣服,相柳知那套衣服,葱青色的,比不得她上这件报春红蝶恋花纹高短娟裙衬她。
“阿念,军营最近有事,我可能没法常来看你。”相柳将她抱得很紧,明明底下的水没有浸上来,阿念却觉得被他抱住的地方的,入耳的声音也似掺着水的。
“哎,相柳你以后常带我来看,行不行,屋里太无聊了。”
阿念对他短暂的离别并不在意,他先前有几次也这么说,但是不出五天他就回来了。
沉默蔓延得太久,让阿念有些不安,她推了推上的人,发现他上没有一丝温度,她心中的不安逐渐变成恐惧,上的濡感越来越重,她摸过去,黏黏,举起来看满手黑糊糊的,没由来的,阿念第一时间想到这是相柳的血。
此刻还尚在凌晨,距离她姐姐皓翎玖瑶的回归大典还早,她还能再睡些时辰,脑袋昏昏沉沉的,希望睡醒后会好得多,她在心里祈祷,就这么睡了过去。
弥漫着药草味的章殿里,绯色的帷幄自房梁垂落,层层叠叠好似围成一个蚕蛹,柔的丝被中阿念睁开眼,发现刚才的是一场梦。
“嗯。”
相柳的耳力好,她相信他一定听得到,可是这次他没有应声。
阿念看见灿烂的阳光烧热了铁甲和利剑,还有满血污的相柳,他的死亡似乎比他想象得来得更快些,她睁大眼睛看着他被万箭穿心,倒下黑色的血泊前他在朝她笑,嘴巴一动一动的,在说,“对不起,阿念,我失言了。”
阿念眯起眼睛别他,而直白的视线让她红了耳尖,心里骂他是个死鬼,又默默放任他的动作。
她没有见到相柳战死沙场的场面,也没有听见他的致歉,但是他确实在一个月前死在了清水镇几十里外的滩涂上,是被哥哥杀死的,万箭穿心而死。
“好,”相柳顿了顿,好似有些为难。
好多,好多血。就像一个小岛。
“嗯。”
“不用换,你穿这衣服就很好看。”他盯着她的全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