里面的其余各句,其实早已传唱得走样变形,但唯独最后一句还没有变。他听着农人反复地吟咏说:“人民生,各各有寿命,死生何须复道前后!”,自己也不禁在心中默念。无论是天南地北,口音如何,喜好如何,归根到底,也不过是渴求平安的可怜人罢了。
在将亲人全数下葬在祖父身边后,已是深夜时分。陈冲夜里难以入眠,便孤身一人坐在庭院的老桑下。他将妻子蔡琰留下的荷包打开,轻轻拂过里面的几束发丝,在此时刻,他到底是何心绪?陈冲自己也难以言明。他想着以后的岁月,又是惭愧又是自责,他最终在院中写出如下数句:
“不要着急。”陈冲正视刘备说道:“眼下的重中之重并非战事,而是休养百姓,与民生息,颁布新科,澄清法治。倘若能使治下清平十年,天下不足定,又何须趁时而动呢?”
“唉!”刘备叹了一口气,他走上前,对陈冲慢慢说:“庭坚,这都是我的过错,你不必自责。”他说完又觉得此句无力,补充说:“回来之后,我把阿鉴送到长安,你替我好好教导。”
流枕商声苦,骚杀年志阑。临歌不知调,发兴谁与欢?
“若如此,曹操会往何处?”
“长文一来,也不必再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后,我就走吧。”
傥结弦上情,岂孤林下弹?
“定陶,定陶......”刘备默念了片刻后,抬首问道:“能否在要害处再建一城,引曹操来攻?”
等卫士出去后,陈冲发了一会呆,而后站起来整理衣冠准备出去。不料刘备突然把他叫住,对他道:“你何时回乡?”
陈冲笑了笑,正要离去,不料又被刘备叫住,他皱着眉说:“我方才记起一事,一直没有与你言说,你现在要归乡,我却不得不要问问你的意见。”
正说话间,突然帐门一挑,值宿卫士来对陈冲报说:“使君,陈尚书到了,让他进来吗?”
操缴获我积年之兵甲,此中损失,非一两岁能平。而去年关中大乱,马匹损失也不计其数,想要恢复战前的规模,至少五年不可。反观曹操,坐拥河北之地,又有鲜卑为援,兵众马肥,物丰产阜,无不胜于关西。若要言胜,恐怕要曹操浪战,再出一个定陶。”
“自然是徐州,他已夺琅琊,险地尽在其手,而我军又鞭长莫及。他必会先攻徐州,再进图豫州。”
陈冲心中一沉,他想,陈群终于赶到了,该说些什么呢?他自己也很茫然,口中却说道:“这个时间,想必他还没用膳,你先带他去火营应付一下,我随后就来。”
刘备听得一阵焦躁,他说:“那我国家何时才有机会趁时而动呢?”
“实无可能,我军与敌军对峙平原,如何能够安然筑城?下次合战,恐怕还是要他先动,我们才能后发制人。”
“能守则守,不能守则退。”
陈冲无言以对,向刘备微微拱手,而后很快离去。
靠近家中的庭院时,他忽然觉得歌声耳熟,再仔细倾耳听闻,发现这竟是河北的《乌生八九子》,当年自己回乡时唱与陈群听,不料竟又在此时听闻了。
负疾固无豫,晨衿怅已单。气交蓬门疏,风数园草残。
陈冲注视刘备片刻,缓缓道:“阿白救我性命,我若续弦,舍她其谁?”
“刘协说要把公主嫁给你,你怎么想?”
刘备却缓缓摇首道:“这正是我担忧的。庭坚,董卓名声何劣!你若真喜欢白姑娘,只可娶其为妾,却不可娶其为妻,否则积毁销骨,对你清白何其不利!庭坚,你还是应下公主吧。如此一来,至少你处居中央,名正言顺。”
一行人一起扶棺上路,走了约四日,抵达许县高阳里。此时高阳里历经战乱,已远远不是记忆中高士如林,俊彦满乡的景象,一路走来,不过是芳草妻妻,丛木幽深,当年在这里的荀氏、郭氏、钟氏、韩氏等名族,几乎都已搬迁远走,只能间或看见农人们在陇亩中躬耕劳作,时而悠闲地唱出歌声。
“那我们如何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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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墟半晚色,幽庭怜夕寒。既悲月户清,复切夜虫酸。
“何事?”
再见到陈群时,其妻荀氏也在,两人都对着陈冲行礼。不用陈冲多言,陈群反主动劝慰陈冲道:“两位叔父过世,兄长今后就是族中大人了,只要兄长还在,颍川陈氏何愁不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