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婉兮把自己关在房中,将头埋进被子里,哭的哀哀欲绝。之后一连多日不肯见人,不饮不食,引得体内奇毒再次发作,大病了一场。
众口铄金,积毁销骨。事情一旦成了街头巷尾的谈资,真相便没有了意义,根本没人在意是非与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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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啸得了令,大喝一声:“行刑!”
“都抬起头!”一声厉喝,人群里一阵瑟缩,紧接着一个一个抬起头来,紧张的盯着刑台。
此时,平日最热闹的一个交叉路口处,新设了一处邢台。两名人犯被牢牢绑在刑台上,痛哭流涕,不停的求着饶。
无法波及到尹婉兮丝毫才对。
“不对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那尹家小姐好歹是首富之女,平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有几个人见过她样貌的?我听说呀!她生的那是仙女一般,尹姥爷爱的跟眼珠一样,轻易不肯让女儿出来见人的,就是怕女儿的美貌,惹来什么灾祸。这不!难得出回门去庙里上个香,就露了这么一面,就被山匪给盯上了。听说呀!还不是一个呢!那尹小姐的喊声,整条街都听见了,那个惨啊!隔壁李二可是亲眼看见的,说是那尹小姐,衣裳被撕的一块布也不剩了,一头撞在马车上寻死,那些山匪见闹出人命赶紧跑了,还是李二给裹了件衣裳,抱着去的医馆呢!”
见时候差不多了,他不紧不慢的饮下杯中烈酒,微眯起眼睛,唇角含笑,似是回味无穷一般。身子懒洋洋的靠着,手臂闲适的斜伸出栏杆扶手之外,指尖仍兀自把玩着那只小巧玲珑的白瓷酒杯。
姜啸站在刑台上,将手中的铜锣用力一击,大喝一声:“都抬头看着!这就是诬陷忠良,毁人清誉的下场!都看好了,管不住自己的舌头,这就是后果!”
朱雀大街是南良最繁华热闹的街道之一,每日里车马川流,人潮如织。
骆少钦凭栏坐在刑台后的酒楼上,指尖捏着一个小小的白瓷酒杯,轻轻的摩挲把玩着,一脸漫不经心的样子。
片刻之后,一名端着酒壶的小伙计快步走到他身边,脆声说道:“这是今日新开的陈酿,周掌柜请先生品尝。”
项子骞将杯中酒一饮而尽,将酒杯放回托盘:“告诉周掌柜,此酒甚好!”
“回阁主,并没杀,是拔舌之刑。”
谣言愈演愈烈,添油加醋的版本越来越多。
项子骞不分昼夜照料了她七日,开解了整整七日。离开的时候,将一个瓷瓶交给她,轻声说道:“起居饮食不可大意,切莫再因急切恼怒,伤了身子。天大的事情,自有师傅替你料理,你莫急,师傅会给你个公道。”
“听说了吗?尹家那个小姐,出大事啦!光天化日之下,在自家的马车里,被歹徒给糟蹋啦!哎呀!你说是不是造孽呦!”
可没想到,仅仅不到三日功夫,整个乾都便传遍了尹婉兮闹市遇袭,以致失贞的传闻。口口相传,妇孺皆知,将细枝末节描绘的有声有色,不堪入耳,个个如同亲见了一般。
四周围观的百姓站的人山人海,围的密不透风,个个屏息静气,鸦雀无声。路口处林立着手持利器的官兵把守,铠甲冷硬,兵器森寒,仿佛一堵堵铜墙铁壁,压在人的心头,令人心里沉甸甸的,只觉得不堪重负。
女子受辱失贞,唯一的出路便是死路。若不寻个机会,一根白绫了断残生,就难免被世人的口水淹死。尹家闭门谢客,门可罗雀。一些好事之徒却日日剧集在门前,开局下注,赌尹家小姐能撑几天,几时自尽。
洪钟般的声音如闷雷一般炸想在耳际,令人心头一凛,恐惧无声的蔓延开来,众人都将头压的低低的,不自觉的缩紧了身子,有胆子小的,已经开始禁不住的瑟瑟发抖。
项子骞淡淡道:“都杀了?”
“不对吧!我怎么听说,她是跟一个野男人偷情,在朱雀大街上,当着人来人往,两个人就在马车里,哎呦!情不自禁啦!”
“好。”他端起酒杯,凑到鼻端闻了闻。那小伙计忽然凑近一步低声说道:“禀告阁主,被买通散布谣言的头目皆已查明,可却都被忠亲王府抢先一步带走了,此刻已在朱雀大街行刑。幕后的指使仍在追查,尚无消息。”
唇角仍含着慵懒的笑意,眸中却陡然寒光一闪,骨节分明的手指微微一松,白瓷酒杯脱手坠落,在空中划出一条清浅的线条,直直坠地,发出一声脆响,摔的四分五裂。
……
千金阁中,项子骞一袭水墨绿色暗绣对襟绸衫,手持鎏金玄铁折扇,站在二楼的花梨木镂雕如意祥云栏杆之后,望着下面的满堂宾客,轻歌曼舞,轻摇着折扇,脸上的表情淡淡的,看不出喜怒,只是眼中隐隐笼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