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烟瞧着上坐的娘子不语，心下微动，眼下炉子里香烟燃尽，时候定是不早。

        白大娘子微微颔首，这会儿觉得口干舌燥，又央了丫头来斟茶，待接过茶盏思忖片刻，才继续：“贤姐儿还是那回归的家，又是几日没见，你家大郎可回来了？”

        白大娘子素会察言观色，如今瞧得王卫氏是有意遮掩，心里不免有些烦忧，只面上不显的颔首。

        王卫氏头脑究竟简单，未察觉出不妥，心头堵着，口中继续：“我终究是外人，之前有话些子话说不得，现下想来倒不必要顾及了。”

        过了一阵儿这便是有丫头来请水烟几个，待再回到前院儿时，正是娱乐消遣的时候，各府的姑娘只在一处，翻花绳的，投壶的，掷铜钱的样样尽有，真真好生热闹。

        沈水烟颔首，却听冯绾娘不咸不淡的回了一句：“姐姐几个自有人找，不像我们，只在这儿空吃茶。”

        沈水煣面带着不屑，嘴角带了几分嘲：“说什么风凉话，看不得旁人快活，素会装可怜，难不成所有人都要围着你转？”

        冯绾娘面上笑容一僵，脸色青的难看，却见沈水烟默着不语，瞧着这会儿屋里喧闹，便是笑眯眯的凑上去：“三姐姐，那会儿只王家娘子一人在，还是旁的娘子皆在？”

        王卫氏本是吃着茶的，现下听了这话，便是一口咽不下，险些喷出来，这会儿接了帕子过来试了，才露出个讪笑：“前日归的家，这会儿两口子张罗分院儿的事儿，也是难脱身的。”

        -

        这会儿子两个姑娘面上皆是一怔，沈水煣自是没想到会成活靶子，面上多有难堪，轻咽了唾沫。

        水烟眸色平下来，脑中翻过上辈子的事儿，如今她二姐姐翻过年便及笄了，想着离着嫁孙氏一脉旁支儿的鳏夫不远了。

        王卫氏心中藏着事儿，身子难免松动不下，用帕子捂着适才被茶水灼痛的嘴，眼波流转着。

        听了这话，沈水炘面上稍红，轻看了水烟一眼，倒不曾回冯绾娘。

        “适才可是王家舅母找姐姐几个？”沈水炘莞尔一笑，倒也不算冷场。

        沈水烟轻看她一眼，该是从始至终没离过，只她四妹妹坐着，许是找不着借口的。

        这话一出，便是彻底儿堵了冯绾娘的嘴儿，她眼眶微微泛起红，眼神儿瞥向了旁处，不再言语。

        水烟心头微微发颤，白大娘子也是瞧出了两个姑娘的难堪，眸色微颤，轻轻去嗔王卫氏：“这会儿两个姑娘都在，本是借了伯爵府的情，寻着机会见上一面儿，你做舅母的这般，不是叫她们难堪？”

会儿沈水煣在外头多少晓得轻重，也憋着不语。

        说着，情绪有些波动，打着纨扇在身前拍了拍：“瞧瞧这两个姑娘，瘦的皮包骨不说，煣姑娘翻过年也不小了，先头的煜丫头自有她家老太太张罗婚事，这会儿轮到她，打小养在正房里头，如今倒连个上门相看的都没有。”

        这话一出，王卫氏尝出不妥，面上微红，只摇着纨扇作掩：“罢！回头我去趟沈家，见见他家老太太。”

        见着几人朝这头坐下，冯绾娘才微微坐正，拂了拂额前的碎发。

        水烟霎了霎眼儿，瞧着冯绾娘同沈水炘坐在一处，便是被沈水煣拉着过去。

        水烟眼帘轻颤，听出了她话里的意，微微一笑：“白大娘子也在，怎么？妹妹还盼着哪家的娘子在？”

        这会儿只见外头帘子被掀起，只瞧一个精瘦高挑的婆子进来，后天跟着几个小厮，几人架着个丫头，进了屋便是将人重重的扔在地上。

        正想着，便听外头来唤，只说李大娘子备了茶水果子，请几个娘子去前院儿稍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