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这个人是还是他一家满门的主谋,他今日也让对方尝到了家破人亡,沦为阶下囚的滋味,可他的至亲却一个也不能死而复生。
似大漠许久未进水的迷路人,喉咙干涩沙哑不成调:“阿寻……”
这一守一攻,便拉扯了三日,三日无人给囚禁的萧延送过一碗饭一口水。
这张完全不同的脸,这一身半点昔日影子也无的气度。
此时此刻,能入此地,绝非寻常人,观之气度,好似出自世家大族。
“托陛下洪福,我若不成这般模样,只怕没有命活到今日站到陛下面前。”应无臣云淡风轻。
应无臣离开皇宫,很快皇宫遭到攻击,接到消息的萧邑坐不住,在查不清是哪路兵马要攻入皇宫救驾的情况下,他不得不也跟着攻打过来,救驾之功不能落在别人手上。
他长身玉立,轻裘加身,蓬松的翎毛似乎还沾着几粒风雪,清寂的眼冰冷刺骨。
萧延似是想到了什么,沉痛闭眼,身子瘫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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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殿恢复一静,方才的一切,仿若幻觉。
“你是何人?”萧延问。
曾经一代雄枭,最终被生生饿死于帝王宫殿。
萧延懒懒掀开眼皮,看着这张陌生而又有几分似曾相识的俊脸。
从容镇定的帝王杀死瞳孔一缩,捏着诀的手止不住开始微颤。
萧延失态地扑过来,双手抓着铁笼,沉静的眼氤氲起水光:“你……你怎是这般模样……”
萧延与元猷一样后继无人,他的死讯传开,南朝各地豪强纷纷自立为王。
“阿寻!阿寻――”萧延急声呼唤他,也只能眼睁睁看着应无臣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元铎本就没有多少根基,轻易破开宫门也不过是旁人有意放任,面对来势汹汹的萧邑大军,只得拼命反抗。
“陛下曾为我赐名,陛下曾言我阿耶是陛下最得意门生,陛下曾亲口下旨――斩我满门。”应无臣言辞无悲无喜,宛若只是再寻常不过一句提示。
他也确定他必然识得,这种强烈的熟悉感,不是错觉。
一抹银蓝色的身影,缓步而来,站定于微光之中。
应无臣没有多看萧延一眼,他转身离开。
乱世的序幕由此彻底拉开!
他甚至觉着有些乏味。
那个马上英姿飒爽,眉目英挺,潇洒豪气,昂藏不屈的雄武少年郎,成了现在矜贵风雅,仪态端正,容姿如玉如鹤芝兰贵公子。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萧延脑海里浮现过不少因他而没落的世家,却无一有人能与面前这气度雍华之人对上。
一道牢笼相隔,应无臣安静立于外,帝王跌坐于内,两人沉默许久,萧延才颤声开口:“是朕……对不住你……对不住你阿耶,对不住你燕氏……”
他确定他未曾见过,毕竟如此出色的皮囊,见之难忘。
“陛下。”应无臣顺着萧延面无表情回应。
应无臣双眸平静无波看着低头认错的帝王,想象之中的报复快感并没有升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