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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书网 > 奉君天上客(短篇合集) > 生长痛

生长痛

        有时候,他们也会选择不看电影。

        她用嘴吻他的,深红色从内侧翻出来,那是一点还没有来得及卸掉的口红。尖染了猩红,在曲云随雪白的齿上留下接吻过后附赠的痕迹。

        徐在昼看得一愣一愣的,“你哭什么啊?”

        温的甬,如同母与子紧密连接又最终因为孩子长大而不得不剪掉的脐带,将他们两个熟悉的陌生人紧紧相连。

        后来,徐在昼在香港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鸟巢。

        她说,“嗯,我不骗你。”

        “对啊,我的猫,我的宝宝。”她低下温柔地亲吻他,打开,又一次容纳他。

        睫微微一掀,雨帘子似的,一滴水珠顺势了下来。徐在昼低声问,“你想亲我?”

        那些陈旧往事从水底接二连三地攀了上来,被戳着脊梁骨咒骂时不自禁的颤栗重新回到了这迫他重温在大陆出生、念书、辍学、驻唱歌手的十七年人生。

罐子振出吱呀的尖锐哀嚎,她在心中用力骂了一声,拿清水抹了把脸。导演在门外等了很久,等她为生计服

        她哽咽着说,“你这条爱咬人的狗。”

        微弱的火光燃在徐在昼锋利的眉间,她是个而好学且富有职业神的演员,为了适应试镜的新角色,她开始学着抽烟。从烟云袅绕中提炼出森森的杀气,尽尼古丁更令一个洁癖的人烦躁。

        徐在昼将手指搭在曲云随额前,撩开浸的刘海,指腹贴着他晕红的眼尾,从上到下,懒洋洋地,不带情色意味地摩挲。她着下颌叫人起来,分辨结,锁骨,尖,肚脐――直至翘起来蹭她掌心的,她松开手,又握回去沿着脉络抚摸,仿佛赏玩家里那柄老祖宗传家的檀木烟枪。

        她愉快地说,“对我撒求爱,我的脸颊,晚上陪我睡觉……你是我养的猫,只是亲吻而已。主人对物应该有无下限的包容,我什么都会答应你的。”

        咬着七月的尾巴,他们窝在昏暗的出租屋里看林正英,没有空调,只有电风扇旋转出雪花片般的噪音落在每个过于安静的夜晚。

        拍摄得很顺利,导演称赞她就是天生的女主角,情像暗渠里的水那样,在暗沉的步床上淌。

        徐在昼顿了顿,笑了一声。

        徐在昼唯一的要求是不准拍他们的脸。

        曲云随吻徐在昼的手指,将脸埋在她的脯之间,在甜的定窑瓷上裂开斑驳的痕迹,他懂得如何取悦她,并且为此不遗余力。

        她昏昏睡,脸颊放在曲云随纤薄的肩窝里,曲云随将她搂在怀中,哼一支动听的歌。

        她没睡着,朝他摆了摆手,用手背捂住眼睛,水痕晕开,眼妆斑斓。他觉得她好像在哭,偏偏还要逞强,闷闷地说这种事我早就过了。

        “我说错了。”

        他宁愿她骂他打他,也不想看到她沉默不语。少年跪在地上,轻轻地问,“真的吗?”

        那只鹃鸟里编织的不再是美妙的歌了,而是裹挟情热的息。

        我又怎么得上你?

        通常在徐在昼结束通告回家的下午,浴室里新装的磨砂玻璃总会洇出黛绿。温水洗濯着两同样年轻的肉,曲云随跪下来,用嘴吻她。

        她用掌心给他泪,看见那双眼子隐约透出哭过的薄红。徐在昼心地抬起他的脸,“你怎么这么容易哭?你的泪比我的都浅,你想亲我吗?”

        曲云随长久地缄默,他的仿佛被一种苦而涩的味觉浸没了,直到徐在昼复述了一遍。“可以吗,”他几乎是哽咽着问,“可以吗?”

        “当然可以接吻啦,“

        曲云随舒出一口气,叹息轻而悠长,手掌虎口锢住徐在昼的腰肢小幅度地腰抽送,次次俱肉上,可他还是不解,咬她耳珠,求她告知一星半点。

        更胜夏日的热在浴室转徙窜,徐在昼被撞得一颠一颠,颤动的肩膀如同一张紧绷的弓,眉眼间的冷淡被水带走。他看见徐在昼脸颊上细细的绒,这让她看起来更像某种绒绒的小动物,曲云随看了很久,最后只在她半垂的眼睑上亲了一下。

        一只凤尾绿咬鹃叼着蛇目菊施施然落下,用美丽的花和浅薄的爱贿赂她,在她心中开拓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小径。

        徐在昼趴在玻璃上,被曲云随托着下颌细长的脖颈,她扭张口,狠狠咬住他的手指。

        曲云随瞳孔受惊似地一缩,有点出神:猫?

        狗把她叼上床,徐在昼踢开他,折腾几下,从床柜上翻出一盒烟。

        他想,那张梦寐以求的船票没有如愿斩断尘缘,而是随他漂洋过海。一个横亘数十年的可憎噩梦,一个人情世间的错误、一个备受鄙夷的耻辱,千里迢迢追着他来到香港,漠然粉碎他一掷千金的巅峰,垒起求告无门的绝境。

        这句话仿佛开启了两人之间秘而不宣的潘多拉魔盒,惊悸的水从心口弥漫了上来,铺天盖地,一瞬间就淹过曲云随的咙。

        事后曲云随追过来求她原谅,徐在昼正躺在铁架床上睡午觉,狭窄的廉价出租屋就像一支汽水瓶,瓶攀满酷暑的汽,什么都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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