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师,如今朝堂上下一片请罢汤相之声,我大宋数得着的武将皆在临安,只要顺应时势人心,登高一呼,何愁军心士气不可用!这大好时机老师为何将小王拘在府中?”
建王府的外书房劈作课室,史浩与两位王府教习轮流到王府给建王和三位小王爷授课。
最近这几日,史浩日日都来王府,布置的课业格外沉重,将建王和三位小王爷死死地拴在王府中。
史浩捋了捋颌下的几缕长须,微笑问道:“请教王爷,您登高一呼是要作甚?置御座上的天子于何地?您身为皇子却罔顾君父,私自交联武将,难不成是要谋逆?!”
听到“谋逆”二字,正起身慷慨陈词的赵瑗双脚一软,跌回椅子上,他下意识地要去扶椅子的扶手,不料扶了个空,差点摔在地上,幸好他身后的赵恺眼明手快,扶了父王一把。
建王府课室里的椅子都被锯掉了扶手,这是建王为了警醒自己和儿子们时刻用功,不可懈怠。
建王的三个儿子当中,属赵恺性情最为火爆,他将赵瑗扶稳、坐好,双眼一瞪,冲史浩嚷道:“史夫子,我父王何曾有半点这种大逆不道的念头,你休要血口喷人!我父王敬重你,你却也要学那起小人来冤枉我们,磋磨我们父子吗?”
“赵恺,住口!不得对夫子无礼!”刚刚坐下的赵瑗立刻又站起来,拱手向史浩赔礼:“小儿无状,夫子莫要跟他一般见识,小王代犬子向夫子赔礼!”
史浩侧身略略避开:“无妨,小王爷也是情急,老夫不会放在心上。”
师生二人客套几句,赵瑗到底不甘心:“夫子,难道就眼睁睁地放任大好机会不管吗?”
史浩扫了几位小王爷一眼,吩咐道:“为师有学问上的事要单独与王爷商讨,三位小王爷请各自回去温书,都散了吧!”
等到赵愭带着两个弟弟行礼离开,史浩和赵瑗重新落座。
史浩问道:“王爷为何这般热衷打仗,就不怕生灵涂炭吗?须知,兵者,凶器也!为百姓、为民生、王爷不应该支持战争!”
史浩这话说得极重,只差明着指责赵瑗贩卖战争,不顾百姓死活,只为逞一己私欲了。
赵瑗苦笑道:“老师真的以为打不打仗的决定权在我朝手中?数年之前,金国这位皇帝就在厉兵秣马准备吞并我朝,这些年来,陛下和相公们做了种种努力,金国皇帝的野心可有丝毫收敛?备战种种可有丝毫停顿?假设当年之事重演,是继续退避还是干脆如李后主般肉袒出降?”
赵瑗加重语气道:“老师,东海之事您应该有所耳闻。我知道,金国这些年在改革汉制,开科举、用汉官!位高权重、懂机变者不过是换个朝堂,换个帝王,一样穿汉服、行汉礼、朝天子!可底层的百姓呢?他们可愿意生前被人压榨,死后被当作柴薪?
老师,如果息战止戈真是为百姓计,就该听听临安,不,是整个大宋百姓的心声,他们是愿意浴血疆场,拼死一搏,还是归顺金国,生死两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