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垂丧气地跟在他后面进了疗养院大楼,在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然后被从里侧拉上的帘子遮了个严实。
困兽之斗一回生二回熟,即使已经不太清醒了,在你先前刻意的纵容下找到防的武也不是什么难事。然而真的到了不下手自己就会丢掉命的时刻,朝着你的心脏下去时却犹豫了,鼻尖泛起说不清不明的酸涩。
卡卡瓦夏有意在尝试再和你搞好关系——你想,不过就是纯粹的讨好了,他真的很需要那份空口许诺的未来,需要到你一张嘴讲了几句话就对它信以为真。你意识到自己于他而言是一个难搞的合作方,危险的同行者和不稳定的底牌(居然一个人能当这么多人用),但绝不是伙伴朋友甚至恋人什么的。他单方面把自己的位置降下去,否认了曾经的一丁点希望,内心又封闭起来了。
——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一晚的冷静过后你还是得到了前去探病的许可。本来想去楼下买个系着红丝带的果篮,但私人疗养院不兴这个,只好悻悻地空手而归。
“以及,谢谢你还把我送到这里来治疗那些可以自行愈合的小伤。要是我有什么地方帮得上忙,你就随意提。”
“不是……”你痛地扶额,放下手机朝他那边坐了坐。这是什么理,怎么能让他过来歉?没在看到他的一瞬间跪在地上狠狠磕一个已经是自己的不对了,结果现在还让他为正当防卫来表达歉意,这个世界怎么了?
病床的底座不知为何调得很高,他坐在床沿垂眸晃着两条,见你进门就缓缓地静了下来。
他的房间开窗朝南,拉开窗帘就有清晨的阳光洒进来,但今天从一早起天就阴着,隐约能见几朵乌云从远方近。
“好久不见。”你把手机一扣立刻绷直了后背,像个高中课堂偷玩手机被班主任在后门抓包的惯犯。“你……怎么样?”
可你眉心一,真的差点以为见了鬼。
但也不是完全没有交的可能……大概、是吧。
但他只是杀死了一只伪装成无害的绵羊想要将他吞吃入腹的恶鬼罢了。定了定神,他再度把尖刀向下送去,这一次并不顺利,寄托着所有希望的利刃开玩笑似的从手里脱,落在他本来不及够的位置。
你想握住他的手让他先听自己说,却刚碰到就把人惊得抖了一下,幅度不太正常地挣开你站了起来。他也意识到自己反应大了,不自然地背过双手,说了句医生不允许下来风先回去了,就仓促离开,没给你任何插嘴的机会。
“没关系,很快的。”他摇摇,“之前在星舰里是我太激动了,应该控制好情绪的。还为此刺伤了你,希望你康复得还好。”
“早上好。”你干巴巴地
“差不多都愈合了,不用担心。”他依旧在狭窄的长椅上尽自己的最大努力离你远远的,完全不像是没事的样子。“我今天是来向你个歉。”
“嗨,朋友。”他又瘦了不少,讲话也轻飘飘的,“好久不见。”
这话刚出口你就开始嫌弃自己,抢在他对此表明疑问前加上了补充:“那天你上貌似有伤,护士也说情况不太好。”
“早上好。”他声音很小,似乎把病房的窗打开就会随风飘走。这个高度刚好够平视站在床边的人,你走近了一些,没关病房门,想他应该不愿意在密闭的空间独。
可好运仍然眷顾着他,满心置他于死地的恶棍变出友善亲切的笑脸,将他按在肩上鲜血汩汩的伤,属于胜利者的奖赏又一次染红了衣物。劫后余生的欣喜、一伤痛的委屈、无可名状的悲伤齐齐涌上心,他趴在气息微弱的你怀里哭得失声。
门后的影子离开了。他松了一口气,扯着被子一端把床铺好窝进去。其实他也有些记不得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了,但留在心的阴影还在,相信危机直觉总不会错。很奇怪,明明自己并不是没有受到过暴的对待,却唯独在这个人突然变了张脸出凶恶的面目时慌了手脚。
“向我,歉?”你拧眉重复了一遍,“对我哪有什么可歉的,何况这话应该我来说……比起这个,这里昼夜温差太大,太阳落山之后就会很冷。我们上去慢慢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