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主要是羂索

        宿傩的定位已有十分钟不曾变动，这并不是宿傩以往的风格。羂索查看了他所在的地点，发现宿傩正在烟火祭对面的塔楼上。这地方离烟火大会有一定距离，趁着市民们向河边集中，观赏烟花秀的时刻，是个不错的隐蔽地点。可说是同时占了天时和地利。

        既然如此，恐怕宿傩正等待着“人和”。他用不变动的位置向羂索传递信息——计划提前了。

        在热烈喧嚣的烟花大会里开启逃脱，借着庆典汇聚的庞大人liu和主干dao上堵sai的交通，宿傩可以轻而易举地躲开高专的追捕。而他陪伴虎杖悠仁的行为，也可以有效降低虎杖悠仁的警戒心。毕竟，像他那个年纪的小孩，总喜欢对一些时刻赋予特别的意义。但这只是因为他还太年轻的缘故。等他活过百年，他就会开始明白，新的一年不过是旧的一年在重复。时间本shen并不ju有意义。

        没有哪一刻能够辞旧迎新，人们过完了今年，明年又是复旧如初。

        羂索换过几回shenti，回tou俯瞰，人间仍是旧时模样。尽guan他早把长生当作一局不会结束的游戏，但乏味的过程却让他倦怠，重复了成千上百的试验，成果寥寥，一无可取。

        每到此时，从前向往着的长生，就成了一种温吞的折磨。有那么几次，羂索都想到了要不要在当时所用的shenti里寿终正寝。然而，每到生死抉择的关tou，他还是本能地换上早已看中的躯壳。用着他人的面貌，记着自己的记忆，重复着下一个千年。

        像他和宿傩这样的存在，活着的大bu分时间都是在抵抗无聊。或者说，这本shen就是他们生存的bu分意义。

        羂索自认耐心绝佳，然而比起宿傩，还是稍显逊色。宿傩居然能够在五感封闭的无声空白中，忍耐二十年的时间。

        二十年……光是听着就让羂索toupi发麻。要知dao，二十年足够一个婴儿长大成人，足够一ju尸ti消rong白骨，足够在社会上更换一代人的青春——虎杖悠仁不就是在这二十年里无中生有？但与此同时，羂索又隐约感受到了一gu来自命运的、细若游丝的牵系。

        若宿傩不曾被囚，这二十年不过是他漫长生命中渺小的一bu分，平淡无奇，索然无味，即使度过了也会很快忘却。然而，正因他在空白中度过了无声无色的二十年，虎杖悠仁的出现才会对他特别。

        就如烟花一般，虽只绽放一霎，却于天际留驻绚烂无比的声色彩。

        时间、地点、人物、情节。

        无法重复，且无可重来。

        发觉时间仍在liu动的时刻，惊觉此shen竟是驻足不前。

        时间本shen并无意义。

        而意义，往往发生在想要抓住什么的时刻。

        只可惜，世人手中，往往落空。

        路程大概花了十多分钟，离零点还有些时间。

        羂索抬tou望去，夜色里依稀可辨塔尖宿傩的shen形。虎杖悠仁自然也在，坐在宿傩shen边极近的地方。羂索不由失笑。不知宿傩是否还记得，万第一次靠近他的时候，得到了几dao刻骨的刀痕。她一直以此为宿傩对她留情的证据。因为更多的人只是轻易地死去了，而她却活下来了。

        要是让万知dao了，恐怕又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暴怒。可惜羂索并没有第二个诊所供她发xie了。

        宿傩感到了羂索的气息，他微微抬手，意思是让羂索再等等。羂索在心内感概一声，没想到宿傩真打算和虎杖悠仁看完这场烟火的结局。

        好吧。就当是成全这注定失败的结局。

        羂索转开视线，看向遥远的天幕，烟花成团成簇，倾斜如瀑。

        他忽然想起，多年前，有人跟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此世，如行在地狱之上，凝视繁花。

        你不是香织。

        “香织”抬起脸，隔着新年丰盛的菜肴，看向餐桌对面的人。

        你确定要在这时候摊牌吗？

        她微笑着说。

        宽松的衣物下隐约可见她隆起的肚子。

        香织已经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