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些累而已……你有事,我怎会袖手旁观……”李忘生的声音越来越弱,“不必担心……”
李忘生看着他笑:“师……谢兄这是怎么了?”
也许是借石像化形的原因,李忘生无论是手还是脸,都是冰冰凉凉的感,虽然有呼,却好像只是出于人时候的本能,终究还不能完全称作是活人。
我真惨。他暗自腹诽。两天睡不了一个好觉,这游旅的。
话音未落,人就彻底昏睡过去。
三千世界,他只剩那个山。
谢云着满嘴泡沫呆立当场,几乎瞬间就觉得耳朵脸颊,好像贼被抓包一样心虚且尴尬。
这样想着,他的目光落在李忘生饱满的下上,连不止。
“你怎么样?”谢云把他抱上床,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模样担心,“怎么回事?”
这回不巧,李忘生似有所感一样,也回过来,正好对上他的视线。
李忘生是个好士,不是在他自己的年代,还是在这个年代。谢云对此十分笃定。
谢云扑哧一声,没忍住笑了出来。
他着脖子,试探着喊:“李忘生?”
过了会儿,他又没忍住,一边刷着牙,一边伸长了脖子去看人家。
他猛地惊觉。
谢云不想看到他这样忧愁的模样。
李忘生还没能化形的时候,是不能离开华山太远的,这里有清正罡气护他无虞,这才安心地修炼了这么多年。
谢云打着哈欠从浴室里探出颗脑袋,看看他笔直端正的背影,又安心地缩了回去。
可现在已经没有他当初的观,也没有他的师门,李忘生的故人早已湮灭在历史长河中,他无家可归。
——不对。
他把巾放到床柜上,不由自主地又坐回去,控制不住地望着李忘生。
谢云吓了一,飞快朝声音来源爬去,就见李忘生倒在床尾的地毯上,一副刚被他喊醒的虚弱样子。
一夜梦境繁复,睡醒时,李忘生已经自学成才地沐浴洗漱了一番,乖巧地在落地窗前打坐调息了。
我为什么会觉得,这个人一见如故呢……他好奇却专注地望着那片柔的。难是食色也?
坐起来,只觉浑酸痛难忍,像被一群大汉打了一顿一样,连关节都咔咔作响。
其实这世界上怪物多了去了。谢云暗暗想。我自己也许都是一种怪物。
先前爬山时,他十分坦诚地跟谢云讲述了自己的份,听到他作为魂魄的一分,修炼千年才堪堪能借助石像化形,那时谢云就觉得这小妖怪好像有点弱。现在看来,果真不怎么强的样子。
谢云忽然感到心疼。他很少产生这样的情绪,因为在这个世界上活下去,是一件很辛苦的事,他不会把珍贵的时间用来浪费在这种对生活无益的事情上。可他确实是心疼了。
正当他心中开始漫上失落的情绪时,床下传来声虚弱的:“谢兄……”
谢云找了巾来给他去额上出的细汗,又后悔又内疚:“早知你这么费劲,我就不麻烦你了。”
可谢云竟然丝毫没有恐惧或抵的感觉,甚至油然生出种“是他就行,是石还是人”的念。
又或者说,这样小说里才会经历的奇遇,这样一个如玉如琢的人物,换是谁都会忍不住施加独特的感情?
这样是不礼貌的。他暗暗提醒自己。
但千年坐守,他不敢确定自己究竟修炼到了什么程度,究竟能不能安心离开华山,所以,谢云每提出一种想带他什么的方案,他都要犹豫,都在担忧,即使到了现在,缠着想害谢云的恶鬼已被解决,他还是在昏睡中也依旧蹙着眉。
想到这点,他心中一阵骨悚然,跟猫见了水一样猛地翻下地,正再去开间房,却又想到不好解释,只好抓抓脑袋,决定今晚打地铺,凑活一夜。
“无妨……”李忘生闭上眼,声音轻飘飘的,“它怨念极深,我花了些功夫才将它超度。”
于是他伸手抚上李忘生的眉心,为他抚平那令自己感到不爽的褶皱,又不自觉地抚上那点朱砂。
——我现在好像个变态。
可如果有另一个怪物,愿意跟他一起取……那,怪不怪物的,好像也本不重要了。
可目光还是不受控制地定在对方脸上,一一地数着纤长的睫。
——对一个刚认识不久的、称自己算是怪物又不算怪物的“人”,心疼了。
一片寂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