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陆一直到下午下班才离开,没回家,开车去了陈江家。
“你那是选择性遗忘。”白陆道。“你就说你十五六岁的时候,有没有跟父母对着干过吧。”
这种充满哲理的解释只会出现在两种地方,一个是大学的哲学系课堂上,另一个是精神病院里。
“我不去!”
“崩溃不了。”白陆笑道。“等会你就出去跟他说,因为他的原因,公司损失了一单投资,扣他三天工资。”
“还用他跟我说?不用问我都知道怎么回事。”陈江撇撇嘴,说道。“不外乎就是那点原因,当初咱们上班的时候会没经历过,我一版设计改了十五次,每一次甲方都客客气气地说‘陈老师,这一版非常不错,但您看还能不能再改一下呢,费用我们照付’。”
小陈同学就走了,在办公楼外的小超市买了一根两块钱的烤肠,然后拿着零钱坐公交车回了家。
“嗯,认真一想,你也有。”陈江揶揄道。“你家那么有钱,你不回家继承家产,还跑出来打工,不就是叛逆期么,而且你这叛逆期还有点严重,别的孩子顶多到十八岁,你都二十多岁了才过叛逆期。”
十平米的房间布置青
“嘿,油盐不进是吧?”丁然冷笑一声。“我出来的时候陶总可是说了,你现在进去跟他端茶道歉,咱们就能有合作的机会,你就说去不去吧。”
“陈哥,咱小陈呢。”白陆进了屋,笑着问道,然后又跟陈江媳妇打了个招呼。
……
“行啊,那你回家吧。”白陆没想到小陈同学这么快就受不了了,到底还是个孩子。
“叫哥,别听你爸的,我还不到三十岁呢,咱们各论各的,我管你爸叫哥,你管我叫哥。”白陆进了屋,往椅子上一坐,打量起了小陈同学的房间。
“我去看看吧。”白陆过去敲了敲门。“开门啊,是我。”
“没跟你说?”
扣工资就扣工资,小陈同学的倔脾气上来了,扣工资他也不在乎,但让他受不了的是,他下午不管走到哪,都能听到有人在议论他,还不是背后小声议论,是明目张胆的议论,看他的眼神让他很难受,就像他们学校那个被全校同学称为“全校第一大傻子”的同学。因为他憨傻,因为他总是穿得脏兮兮的,所有同学都笑他,都欺负他,可他却总是笑呵呵的也不生气。
过了几秒钟,门开了,小陈同学穿着一身睡衣,蔫头耷脑地站在那,有气无力地喊了一声白叔。
人来呢?你是不是得出去自己找项目?还是就坐在办公室里混吃等死?你手里有再多钱,每天也是有开销的,等你手里的钱都花没了也没有人来找你投资,怎么办?”
小陈同学气得不行,想反驳,可又找不到反驳的方向,于是就还是老套路:“他先骂人的!”
小陈同学不行,他不傻,所以他生气。
“我不干了。”小陈同学直接冲进了白陆的办公室。“你们欺负人。”
“白总,我觉得这孩子要崩溃了。”丁然在白陆办公室里汇报。
“屋里呢,受打击了。”陈江也跟着笑,看到儿子不开心,他就开心了。
白陆把大致的情况跟陈江说了一下,陈江听完,又忍不住笑了:“不是我看不起他,我比谁都希望他将来有出息,比谁都不希望他将来受苦,但孩子到底是孩子,所以我就特别想不明白,这个叛逆期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他怎么就会觉得自己能行呢?我记得我小时候也没这样过啊。”
“这孩子,不管他了,咱们吃。”
很快,饭就做好了,陈江去叫小陈同学吃饭,但是门还反锁了,说是不饿,不想吃。
“听着很客气,可听在咱们耳朵里,就是人家对你不认可,委婉的侮辱了你一下。”陈江把果盘推到白陆跟前。“吃什么自己拿,等会家里吃饭啊,我看那小子回来,就知道你晚上肯定得过来。”
“好家伙。”丁然惊呼。“这孩子一共就干七天吧?这都扣了四天工资了。”
白陆只能尴尬地笑,他也没办法解释啊,难不成还能跟陈江说现在的他已经不是原来的他了,原来的他已经死了,现在的他是一个崭新的他。
“是个人都有。”
陈江一愣,然后嘿然一笑,挠挠头:“嘿嘿,这倒是有,你这么一说,我好像也是有叛逆期的啊。”
“行,不去咱们就回。”丁然开车返回,三个多小时后,两人返回了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