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块大石头的周围,十年前都是军帐和蒙古包。浩罕人偷袭部落大营的时候,就在这个石头的边上;我用弹弓,打瞎了一个浩罕骑兵的眼。又和‘赛虎’一起,干掉了一个冲向哈敦大帐的家伙。我当时,才十三岁!”
他又环顾了一下四周,悲切地指着一块草坪说道:
“才仁喇嘛他们,就死在这里。江巴昆都叔叔和我姐夫家的老爷子,还有三十多个喇嘛,牺牲在开都河边。孟和大哥和两千多部落勇士,牺牲在前面的七个星山口……我们活着的人,都要记住这里现在的样子;记住浩罕人、英国人,给我们部落带来的深深伤痛。等我们再把这里建成乐园,也不能忘记侵略者的铁蹄,曾经踩踏过这里。让我们所有的后代子孙,都要记住这悲惨的十年!……”
古丽和大家都点点头,同样都在为部落这长达十年的空前浩劫,感到无比悲愤。
智信再一次诵经祈祷……
道尔吉听着智信师父念念有词,也让他霎时想起了告慰孟和的事。他大声说道:
“对!应该让那些牺牲的勇士们,和惨死在阿古柏屠刀下的乡亲们,都知道朝廷大军得胜的消息。尤其是孟和大哥!他们没有白白牺牲,是他们阻挡了阿古柏的脚步。他们最想听到的,就是进疆荡寇的朝廷大军,收复国土的消息……走!咱们往前走。到前面七个星山口……”
大家还没走到七个星山口,还没看到孟和牺牲的那个高地。道尔吉就迫不及待地开始大声叫喊起来:
“孟和大哥!各位勇士们!咱们的朝廷大军来了。朝廷大军已经在北疆打败了阿古柏和英国人的军队,干掉了他们好几万人……现在,已经过了达坂城,就在托克逊。要不了几天,就能打到焉耆、库尔勒了。我们先来跟大家打个招呼!你们的在天之灵不要着急……”
古丽见道尔吉这声音太大,已经在整个山前谷地都回荡起来。有些担心地说道:
“你还是小点声。浩罕军队,现在还在焉耆城,离这里也不太远。很可能,就有他们的巡逻队在附近。如果把他们招来,可就麻烦了……”
道尔吉眼睛一瞪!咬着牙吼道:“我怕他个鸟!如果能把阿古柏、英国人的巡逻队,招到这里来;那我真是烧了高香了!就在这地方,宰上十来个敌军官兵,好好把孟和大哥祭奠祭奠!”
古丽叹了口气,无奈地摇了摇头。
高山笑着问古丽说道:“古丽!你忘了?我们七年前,就干掉了浩罕兵的一个巡逻队。现在都这般光景了,你还担心浩罕兵?”
古丽沉着脸说道:“才次克大姐说得对!你们就是二杆子脾气,改不掉!我们现在身上有任务,耽误了正事,你们觉得有意思吗?”
齐峰见大家有些红了脸,凑过来说道:“好了!好了!古丽说的对,办正事要紧!……”
不一会儿,大家来到了孟和砍倒敌军狼头战旗后牺牲的那个高地附近。高地顶上,是部落为纪念孟和及七个星山口战场上,战死殉国的两千多骑兵勇士而建的敖包。
道尔吉刚才让古丽数落了几句,心里很不痛快。他也不吭气,一个人骑着马离开大路朝高地顶上走去。
大家楞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也一起跟了过来。大家也都知道道尔吉和孟和的那种特殊的情感。
道尔吉在敖包不远处下了马。从马搭子里,掏出了一个有两个拳头大小的十分精致的酒葫芦,揣在了身上;然后走到敖包跟前。
他先将敖包四周的石头,整理了一番;一块块摆放端正……大家也一起跟着整理,又添加了不少石块。
道尔吉从怀里掏出了那个酒葫芦,打开葫芦塞子,闻了闻;然后围着敖包慢慢走着,将葫芦里的酒,洒在了敖包周围。他一边走还一边念叨:
“孟和大哥!朝廷的西征大军,已经过了达坂城,到了托克逊。要不了几天,就能打到我们这里。这酒就是西征军带来的,给你们尝尝……”
道尔吉说着说着,眼圈已经开始发红。
古丽觉得,刚才自己说话有些重,可能伤到了道尔吉的自尊;有些过意不去。就紧紧跟在道尔吉后面,处处配合他;好让他心情尽快好转起来。
尼满和桑兰跪倒在敖包前面,眼泪夺眶而出。十年前,在凶残的侵略军手上,救下这姐弟俩的,正是勇士孟和。
高山和齐峰,情不自禁地唱起了孟和编唱的《天山牧歌》第四段。大家也一起跟着唱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