鸟儿啾啾鸣啭着,绿豆大的小眼睛转向百里屠苏的所在,眼底晶莹,显是感激之色。
他哪里知,馋鸡尚是幼兽之,如何扛得住外风沙,这一程完好无损,全凭百里屠苏分神护持。
它跃下乐无异掌心,晃悠悠到剑客足边,小小的喙于对方靴上轻磕一下,还未来得及鸣叫,便被乐无异捉在手中,喂了仅剩几块肉干之后强行进包里:“馋鸡,不要乱跑,很危险的,你先回包里睡会儿,待会儿出来吃饭。”
乐无异忙不迭走上前,指向遥远的捐毒旧址:“谢伯伯,风沙变小了,你看那边是不是捐毒遗迹?”
巨鸟足以蔽日的双翅收拢起来,下一刻黄沙飞卷袭来,烈阳灼灼如火,满目苍凉的广阔沙漠之中,馋鸡化作鸟形态,恹恹地鸣叫。
没办法,一路保护虽然让人感动,但眼前的小少年才是供它吃饭的人呀!
馋鸡安心地缩在包裹中睡觉,识趣地与主人同进退同喜恶。
为首的男人金饰缀,黝黑的上大半在外,衬着臂膀与膛的耀耀黄金,显出古铜一样粝凝实的质感来。
远,风沙渐退,如同舞女摘下覆面轻绸,出神秘面容。
包裹中传来馋鸡脆的鸣声。
乐无异抚一抚腰间包裹,发觉自己又习惯与百里屠苏站在一,立时炸了,相近的手臂仿佛凭空着火,烧着烧着便叫他想起昨晚彻夜不熄的念火苗,浪一样淹没人的全意识,他的双足陷进沙地几寸,险些歪倒,肌肤之上残留的旖旎记忆将人电得酥麻,若不是顺手扶住屠苏的手臂,还不知要怎样……
乐无异别过脸,又默默挪远了许多,只是这一回学聪明,一面留意着下情形一面拉开距离,不至于再闹一出高空跌落的稽戏。
一旁的闻人羽瞧出一点端倪,讶然:“你们一向亲近,怎么突然闹了别扭?”
乐无异不好讲出昨晚的事情,只好糊过去:“我,我哪里知嘛,说不清楚,反正我不太舒服。”
不舒服所以躲着百里屠苏?
乐无异羡慕地看一眼对方结实的肌肉,迅速寻回语声:“谢谢你啊!祝你们一路顺风!”
而且它虽是一只幼兽,却能看得出来,那个背剑的男人保护它全是为了它的主人,它只是顺带的罢了。
乐无异红着脸出双足,一拐一拐躲到另一侧,抚着糙巨石缓慢行路。
这便是清早歉之事的完整始末。
乐无异顾不上继续与百里屠苏赌气,忙蹲细看:“馋鸡,你怎么了?”他将小鸟捧在手心检查一通,发觉对方只是力竭虚弱,上并无飞沙石粒造出的创口,好歹松了一口气,“一会儿我就给你弄肉吃,路上风沙这么大,没伤着就好。”
乐无异不记得自己是怎么拦住对方,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逃出屋子,随众人一爬上馋鸡后背去向捐毒,一路避开百里屠苏视线的。
疯了疯了屠苏疯了。
那人骑在上,应声:“没错,正是捐毒。”
乐无异整个人如同被惊雷劈过,石塑一样动也不动,却看见百里屠苏见他迟迟不下手,竟眼也不眨出手臂,毫不留情地割了下去。
屠苏?
等待百里屠苏之后的解释,却听对方语气虽真切,薄吐出的话语却远远超出他的预料。
他脑中如有钟鸣翁翁,只一声音长久回响:可不能再理屠苏了!
百里屠苏的目光始终落在少年圆的后脑上,手背青隐隐动,踯躅很久,终究没有再次靠近。
谢衣抬眼,却见浩浩黄沙之中,一队人着异域装束,向他们行来。
“煞气所控,叫你吃了苦。”他取出一把匕首,交予乐无异掌中,“造下此错,任你置,不过我心中无悔,昨夜无悔,今亦无悔。”
鲲鹏高飞,沙漠完整的样貌终于现于眼前。
云层飞掠过耳,呼啸风声渐渐平缓,终至安静。
他怎么又像往常一样拽着百里屠苏维持平衡!
闻人羽的目光在二人上转了许多圈,到底没有推出可靠结论,只好仿着谢衣闭目休憩,她有种直觉,这两个人的事情旁人不好掺和。
乐无异便于晨光中瞪圆一双眼睛,看着百里屠苏真心实意歉认错,又坦坦说着强迫是强迫了,但是完全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