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死了当然会难过，但他以为那最多也就只是惋惜一下，过一滴眼泪也就可以抛到脑后。

        就在你扣下扳机的前一个瞬间，波本眨了一下眼睛。

        他可能落泪了，也可能没有。视频聚焦的是你，他的脸并不能完全看清。

        你的手臂在发颤。

        然而他那时唯一没有看清的是他自己。

        他看着你像一片棉絮一样倒下去。他久违地意识到人类的原来真的会出这么多的血。

        你站在他的对面。你双臂平举握持着一把手枪，枪口指向的并不是你自己，而是波本的心脏。

        那不是手枪的声音。这么恐怖的爆破声，来自于一把很早就被设置好的狙击枪。

        直到你从东京大学法律系毕业，而后又成为了卧底警察。当在组织中看到他的第一眼你就知你们终会有这样一天，你喜欢了那么多年的人是一个不折不扣的魔鬼，他贩卖违禁药品，将一批军火反复卖给三个势力，在杀死一个人时心甚至不会超过80。

        你的模糊的泪光中看着电脑屏幕。

        那时他对自己说。

        视频的进度条差不多走到了最右侧。你看着镜中那个高高在上地站在倒在血泊中的你旁的男人，轻轻低下看着你。

        可为什么当这一刻来临，他几乎痛到感觉不到自己的心了。

        可你失败了。

        这就是你中弹昏迷的真相。他的面的确不止一层，他又一次骗了你，你不是因为份暴开枪自尽的，而是死于他的安排。

        不然你会后悔的。如果她今天不死在这里，那么迟早有一天会是你死在她手里。她可以背叛你一次就可以背叛你第二次，你太清楚你和她都是什么样的人了不是吗，你今天但凡心一瞬，你以后绝对不得好死――

        即将死在你枪口下的是一个恶魔，但他同时也是你埋藏在心底最深的秘密――

        你死了吗？好像没有。现在施救大概还来得及。

        因为你成功传递的情报，警察厅得以策划了一场围剿。在最终的对峙中，你举起手枪，对准了他的心脏。

        你会扣下扳机的。爱上他这件事你无法控制，但你从没有忘记你是谁。如果真的有必要，你一定会杀死他，你可以用余生来祭奠这段情感，但你绝不会背叛自己的信念。

        他的面容隐在了背光中。再也看不清了。

人，站在那里对你这样说，姿态极低、语气几乎是恳求，一纯黑色的衣服让他看上去像是从另外一个世界分离出的一片黑影。

        而后一声枪响。猩红的血色涂满了屏幕。

        他原以为他只把你当物，当玩物，当棋子。

        情报是波本故意放给你的。从你接近他的第一天他就看穿了你的份，可他从未点破，他一方面享受着你给他的属于少女的美好感情，一边利用你成为了警方和组织的双面间谍，这次围剿从来就是他的猎场，他要在这天将你和你的上级一整条脉络连起。

        因为顾念旧情，他给了你选择的机会。只要你收回手枪，从此发誓彻底成为他的人，那他可以不计前嫌，给你一个最盛大的婚礼；然而只要你有开枪的意图，他事先安排好的狙击手就会毫不留情地先一步将你杀死――游走在刀尖上的人向来最痛恨背叛，即使是你，又或者说尤其是你――背叛他的人只会有这一个下场，他已经破天荒地给了你选择，如果你不领这份情，那你也就和无数死在他枪下的人毫无区别，对背叛自己的人，他向来绝不容忍。

        你用学生时代的情谊引诱他，很快成了能接近他旁的唯一一个人。你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他对你的秘密也越来越少，直到那一天，一切走到了终点――或者更严谨地说，那时你们都以为那就是终点。

        还是不要救她吧？降谷零。

        你和波本相识于学生时代。他从你的家庭教师开始一直就是你倾慕着的降谷学长，可那时的他太过耀眼，你只敢把这份喜欢偷偷埋藏在心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