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之前我遇到过一个人类,你跟他有点像。”
我终于不用再自说自话了吗……看来人际交往中释出一定的善意果然还是很有必要的啊……约翰以人类特有的思维胡思乱想着,有一丝丝得意,于是随口接了一句:
“是吗,那还难得的。他人呢?”
“他死了。”
“………哦。”
约翰暂停啜饮雪水,一时间静默仿佛又降临了,他不知这沉默中是否淌着某些久远而沉重的东西,他只能小声说:
“抱歉。”
“他不像你这么健康,他病得很重。”
约翰心里想,其实我也没有多健康,但他没好意思说出来。
本以为自己终于可以转变立场成为倾听者了,结果这句之后,卡辛又没了动静,约翰憋得难受,不知是不是应该最好转移下话题,于是试探地开了口:
“……那些机人都说你可怕极了,但我感觉,你一点也不吓人啊?”
“看到的和亲经历的,能一样吗?”
“呃……好像有点理。”约翰不置可否,毕竟这短暂的时间里,旁的仿生人几乎全程都是静止状态,而荒原上那白色死神的跃动之影,他可是久仰大名,只可惜,或者说幸运的是,现在也没法当场看到。
恐怕就是在战斗中受的伤吧,约翰想。人类对痛觉的感受仿佛有短暂的延迟,自己被枯死的荆棘刺穿脚掌的那次,隔了几秒钟才终于觉得痛彻心扉,这高级机人怎么也会有痛觉呢,算是一种防卫机制吗?为什么延迟仿佛比人类还要长得多?
“我什么都无法带去,只有无尽的争斗和死亡。”
卡辛的话语里没有一丝温度和起伏,仿佛外静谧飘落的雪。约翰闻言,却只是摇摇:“那可说不准。”
卡辛转过看着他。
“至少我敢保证,你说的那个人肯定不是因你而死的。”
卡辛那双漂亮的蓝眼睛微微睁大了。
约翰向旁瞟了一眼,冷不防被这张惊愕的脸吓了一,连忙把视线移开,清了清嗓继续说:
“你又不是坏人,从你第一次开口我就一清二楚了。那帮野盗机人动手之前可不会对方是什么物种。”
短暂的沉默。
“……人类,真的很奇怪。”
约翰从这句话里听出了些许释然,他又有了些许得意的感觉,说:
“我姑且当你是夸我了。”
“雪停了。”卡辛忽然说。
约翰扭看向外,发现天确实已然完全放晴,雪花也不再纷纷扬扬。为了不浪费资源,他赶紧关掉了燃气灯。看样子是时候继续踏上旅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