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眉微蹙,似是陷入了漫长而又近乎绝望的回忆,慢慢:“等待这么久以后,我获得的唯一一个线索,便是这把已经失踪的剑。同为居要位,我知,有很多事情李掌门不能说明白,换作是别人向我询问藏剑山庄密辛,我也会是随口打发出去的。”
叶英:“这是李掌门的剑?”
他有一种陌生的熟悉感,沈剑心想。
叶英不是爱废话的人,在纯阳落座后,即屏退左右,只留下最贴的剑侍剑思与侍女罗浮仙,让剑思将一幅画卷呈给李忘生。
李忘生广袖轻拂,相邀之态。
似乎……自己和他应该是认识的?
叶英走到李忘生前,琥珀眸子下平静如水:“实是有要事相问,望李掌门为叶某解惑。”
叶英心里便有了轻重,淡淡开口:“李掌门不妨直言。”
“如果是旁的事情,得到李掌门此番对言,我定然不会再问。但这件事上,我不想退后,也不愿退后。因此,李掌门,我叶英许给你三次诺言,今后,凡叶某能到之事,必当全力以赴。”
“茶水已备下,叶庄主,请。”
李忘生亦让弟子们奉完茶后都下去,仅留下师妹清虚子于睿作陪。
这可见怪了,他早年长在稻香村,后来上华山拜师李忘生再未下山。十余年清修的日子里,沈剑心极少见外人,别说大庄主叶英这等人物,就是连藏剑普通弟子都未曾认识一个,何来对此人的熟悉之感?
可是那种感觉的确挥之不去,沈剑心便不由自主地盯着叶英和他的剑看来看去,移不开眼,且越看越觉得好看――叶英怀里抱着的那把剑属实不错,要是能借来摸摸就好了。
“既为纯阳所有,那么如何失踪的,又去往何,你们应该也知晓一二。”叶英抬眸看向李忘生,“李掌门,请为叶某解惑。”
“这是我寻找多年的一个答案,似乎我已经把某种遗憾带进过坟墓一次,因此,不想有第二次。”过了半晌,叶英放低声音说。
若是买卖,那么明码标价、一次结清,无论是漫天要价还是底价出清,都是一锤定音的事,从此各不相欠;若是讲人情,那也好说
李忘生将画卷收好,让剑思还给叶英,方才开口:“此剑的确为纯阳所有,但……贫不能给大庄主看。”
“庄主言重。”
他这话说得轻描淡写,仿佛那“三次诺言”就是一句轻飘飘的废话,一滴水掉进汪洋大海里泛不起来一点浪花。但落在旁的剑思和罗浮仙耳里,却不亚于一惊雷,连带着他们看叶英的目光,也极少见地出现了震惊之色。
李忘生:“非也,天之剑会自行择主。贫与天之剑无缘,虽为纯阳掌门,但不曾成为这把剑的主人。且不仅是贫,连贫的师父纯阳子,也未曾让剑择主。”
叶英略沉默片刻,白皙修长的手指有意无意地敲击在茶盘上,没有发出一点声音,却又似无声的韵节。
“比起关心剑的下落,贫倒更想知,叶庄主是如何知晓这把剑之存在的。”李忘生问,“叶庄主可能不知其名,此为天之剑,为纯阳历代掌门代代相传,在失踪之前,它就插在论剑台上,虽人人可见,但却无人可以出,直到二十余年前,它自己忽然化作一光失踪,从此就连贫也再未见过它。”
叶英似有所感,不动声色四下扫视一番。
但或许是沈剑心高略矮,又刻意藏在同门后,他短短一眼没看出什么端倪,只能暂且按下心中异样,走向李忘生。
叶英第二次说:“李掌门,请为叶某解惑。”
于睿从剑思手中接过画卷,两人传阅后,均沉思不语,又对望一眼。
李忘生答:“因为此剑已失踪多年了。”
外人可能听不懂里面的玄机,但作为从小在叶英边长大的他们,怎么可能不明白里面的意思?
叶英:“为何?”
那把剑。
“忽然叨扰李掌门,才是叶某的不是,望李掌门莫要怪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