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英确信自己是在zuo梦。
否则怎么会在剑冢中见到沈剑心?
可他此前分明是在参悟剑意,为何会梦到这个?
但此人的确是沈剑心,而且――是从前的那个沈剑心。
沉默的青年dao长tou发长至腰际,束起一把ma尾,手中提着满是鲜血的黛雪剑,shen上惯常穿的蓝白色dao袍亦有多chu1破损。他一言不发地站在叶英面前,眸子的颜色很深,像无底的归墟,吞尽世间所有的光亮。
叶英抱着寒尘照水,与沈剑心直直对视。他并不确认这个梦境的用意,也无从判断眼前的沈剑心pinang下是何存在,因此未动分毫。
终究,是沈剑心先别开了眼。
“叶英。”他低声说,“放弃吧。”
“沈剑心。”叶英说,“我从来不是半途而废的人。”
沈剑心:“为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愿望,不值得再搭上你的一生。”
叶英:“若真是虚无缥缈,你为何会到这里来?”
沈剑心又不说话了。黛雪剑宽阔的剑shen上不断有鲜血滴落,很快在地面积起一洼。叶英起初以为是剑上血迹未干,过了一会儿才恍然大悟:沈剑心shen上那些伤口没有愈合。
就算是在梦境中,叶英也忍不住上前一步,要看看沈剑心shen上的伤势,但他刚迈开步子,沈剑心便min锐察觉到,后退两步。
“叶英。”沈剑心冲他摇摇tou:“不要看――我已非人。”
他的确没有任何“生”的迹象,叶英早已看出,只是内心不愿承认。沈剑心站在面前,他内力扫过去,和剑冢里的其他剑一样,只有空虚的“力量”,没有真实的“存在”。
现在沉默的轮到了叶英。
他清楚在沈剑心造出的梦境中,自己不可能违逆他的意愿,去捉住这已死之人的手,便不zuo徒劳之功,只站在原地,久久地看着阔别了几十年之久的人,似乎要从这长久的凝视中,将这暌违的岁月补齐。
“你是来劝我什么呢?”叶英看着他,轻声dao,“劝我不要对这辈子的你太过上心?劝我不要用参悟心剑的路子去恢复记忆?还是两者都有呢?”
他的目光太锐利而沉重,沈剑心不敢看,而将目光移到叶英的剑上。
“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月满则盈,月盈则亏,此消彼长,循环往复,为世间定律。若以今世之shen,强行恢复两世记忆,这样的代价……叶英,你承担不起。”
好半天,沈剑心才慢慢说。
“你已经感知到了shenti的变化,知dao天dao即将降下的禁锢和惩罚,可你还在继续这么zuo。叶英,这不值得。”
叶英:“你原来是为这个来的。”
沈剑心:“我已有打算,早布下计策,无需你出手,此生之结局我能一手改变。叶英,你不要再继续剑走偏锋了。”
叶英:“然后呢?你的代价又是什么呢?”
沈剑心:“这与你便没有干系了。”
“凭什么?”叶英反chun相讥,“我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代价,你出手阻拦;你要为我的结局承担代价,却不让我知晓。沈剑心,这便是你的‘侠肝义胆’么?当真是打的好算盘!”
叶英从未对沈剑心如此疾言厉色过,倒呛得他开不了口,缓了一会儿,沈剑心才更小声说:“总归是我欠你的。”
“你欠过我什么了?”叶英说,“五百两的玉雕杯没让你还,被折断的碎星也不让你赔,我们之间谈何有欠?”
沈剑心:“不是这个。”
他静默一刻,才敢去揭叶英的伤疤:“……藏剑,我那时来迟了。”
青年dao长的眼神沉痛而悲伤,他与所爱之人已阴阳两隔,可虚无的边界也承不住跨越时间的痛苦:“对不起,叶英,对不起。”
叶英:“你明知错不在你,为何非要纠结于此?换成是谁,在乱世下都难得一夕安寝,昨日之藏剑,今日之纯阳,明日又是别家。沈剑心,你只是一个人,没有必要给自己找这么大的责任来背。”
沈剑心:“我一生有诸多遗憾,本以为有缺陷,才是人生之完满,但看到你伤心,看到叶家……我果然还是凡胎肉ti,有俗世牵绊,不能归去方外。”
叶英:“这便是你让江河逆liu的原因么?想要将我的遗憾补全,想要给我完整的叶家?”
沈剑心:“不是我,我zuo不到。”
叶英:“但这的确是你的想法。”
叶英:“李掌门说,‘人不可载,总有物载’,你既未归去,当然不是天dao化shen。可是沈剑心,你的天dao之剑呢?去哪儿了?”
沈剑心:“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