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这话的人昨日才命人将他捆在皇地下密院,用沾了水的鞭抽遍他的全,只因为他在抱月楼与范闲的对峙输了一局。
范闲的诉求得不到陛下的首肯, 站起走时,那所谓“廷杖”的伤全然不在了。
李承泽冷笑,范闲眼尾的泪对他来说太过嘲讽,“史家镇那把火不是我放的。就算是,你又能怎么样?”
是了。除了他,没人这么丧心病狂,没人需要掩盖事实。
这么……生气吗?李承泽恍惚地想着。
范闲倒是为之不动,笑着看了看大皇子,又看了看他后的李承泽,再没多说什么。
谢必安只能接住,无奈地应了一声。
“李承泽……”
“难不是你吗!除了你,谁还会这么丧心病狂的事,谁还需要杀了史家镇所有人来掩盖事实?”
是夜。
可范闲又怎么会明白,他看过来的眼神那么不甘,那么痛恨,俯叩首时咬牙切齿要陛下对自己严查,他的安之,是真的恨透了他。
而后陛下召见入,一场所谓家宴就像是没有硝烟的战场。李承泽眼看着范闲跪地告了他的御状,眼看着他手里的提司腰牌被上位者扔到了池子里。
谢必安不愿意,他知今日进发生了不少事,以范闲的子,估摸着今晚又要闯进府中找殿下的不痛快。
李承泽麻木地想着,范闲到底是真正受的人。这家宴上几个皇子再加他一个臣子,只有自己是会在暗地里被狠狠责罚的那个。
这些事情, 居然会让他气到直接对自己下狠手吗?
咚的一声,后背的骨仿佛被撞裂了般,李承泽来不及感受那疼痛,抬眸便看到范闲怒到极致,已然发红的双眸。
回府后,李承泽坐在秋千上悠,范无救被他派出去买了,近日里京都的酸涩得很,李承泽嘴刁,范无救只得去京都外上好的园给他寻。
李承泽又了一小会,忖想许久后,以为是自己会错意了,也对,都已经是死对了,他还在深更半夜来自己府里什么,搞得好像暗通款曲一般。
他是最被看轻的,不是么。
“咳……咳咳咳……”空气猛然涌入肺,他咳的弯下了腰,可是此刻,后背的疼痛才缓缓蔓延过来,可李承泽却笑出了眼泪,“史家镇?”
“是太子和你说的?”李承泽笑,他脸色惨白,那笑像是扯出来的,如同阴暗中爬出的艳鬼,“范闲你还真是和他联手了啊,他说什么就是什么,对不对?”
范闲刚刚差点把他掐死。
其实他很想告诉范闲,这京都谁都会死,唯独他不会。他这块磨刀石还没有碎,还有用武之地,除非真的是失去了所有的作用,否则陛下不会要了他的命。
从秋千上光着脚下来,他才准备往寝殿走,没想到耳边一阵风声传来,接着自己被一力量狠狠按在了墙上。
“可是……”
大皇子剑眉微蹙,下意识伸手将自己那不会武功的二弟拉到自己后,俨然一副保护的姿态,他看着范闲,目光里全是警告。
这般剑弩张的对话,旁人再傻再蠢也能听出端倪。
谢必安照常陪着他,可李承泽却遣他去找范无救,理由是两个人一起找,会更快些。
人还没有来。
咬牙切齿的声音,曾经也那般温柔地呼唤过他,那时他只觉得幸福,因为已经太久没有人将他视若珍宝。
范闲眼中似乎也有泪,他抓住了李承泽的肩膀,强迫他直起来与自己对视,“为什么!为什么你要得这么绝!几百条人命啊,在你二皇子眼里就什么都不是吗!”
二皇子府里似乎已经再无旁人。李承泽在秋千上等了许久也未等来范闲,他手里的红楼被翻了个遍,盘子里酸涩的也不知不觉被吃完了。
在范闲眼里,他就是最恶的存在,是最懂得如何保护自我利益的祸端。
哈,多可笑……
李承泽看了他一眼,笑,“不必那么如临大敌,范闲今晚一定会来,我给范若若寻了一门门好亲事,他怎么着也得亲自来谢我。”
那这个人是在气什么呢?气陛下没有责罚自己?气范若若的婚事?
家宴上,陛下那句“你敢指责二皇子?”,听上去是百般维护,实际只有李承泽自己知有多假。
可如今,一切都失去了。 范闲下了狠手,甚至掐住了他的脖颈,“史家镇,一镇子的人你说烧就烧,你到底有多心狠手辣!”
可他能想到的,殿下怎么会想不到,这明面上就是要把自己调走,好让范闲顺利进来。
“谢必安,我的话你也不听了吗?”李承泽把手里把玩的骰子扔了过去。
李承泽缓不过神来,他只觉得自己的反应,迟钝得让他自己都惊愕,也是等范闲猛然放开他,他才知那是一种从未会过的窒息感。
“我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