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他心中认定自己是十七岁的李司丞,就自然不会变老。
铜镜中再看,恰好就是那颗小痣叫剜去,他和李必最后一丝相像的地方也没了。
父与子都吓得半死,心几乎都要停止,李必在喝声中清醒过来,怔愣在原地,直到人们一拥而上,从他手中夺下李豫。
复生出黑而亮的青丝,肌肤膨出如玉的光泽,段似春日之竹。
抱起他的手臂却从后而来,李必面无表情的举起孩子,就要往地上掼去!
太医嘱咐李繁要跟着一起哄骗,他这千辛万苦怀的胎还不满三个月,且未坐稳呢,可闪失不得。
“母亲!”
李繁趁他午睡时来看,李必的眼阖的很紧,梦中也紧皱着眉,不是舒爽的样子。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府邸,下人们均是心惊肉,对他脸上的血迹讳莫如深,生怕牵连到自己的家命。
李繁还在想为那无辜女求情,李屿只是古怪的看了他一眼,仍未解除杀伐的指令。
他才堪过不惑之年,本是年富力强,可前朝后诸事齐齐压来,变成沉重的负担。
李繁难免又想起夭折的李婴,那个孩子,是不是也兼着这样的功能呢?
他又被关进雾深重的殿中去。
而李必却像个妖一般,他们现在甚至看不出来是母子了,哪有这样沧桑的儿子,又哪有这样年轻的母亲。
李必这胎怀像不好,大约可以看出是强求而来的,成日里不是昏睡就是疼痛呕吐,可面色奇异般的健康。
母亲怀的,是他为嫡立储的指望。
胎儿尚小,只隆起一点微弱的弧度,李繁覆手贴上,刚好叫得满满。李必的脐上包着太医研磨的安胎药泥,与雪白的肚腹形成强烈的对比。
贴女伏过来低声劝:“殿下,您可轻声些,司丞昏天暗地吐了三五天,也就累极才能安稳睡这么一小会儿。”
就好像一无所知的李必,和陷入黑暗的李繁。
只是叫他破坏了。
太医进来的时候,吓得战战兢兢,只有一点点血,从成王的脸上了下来,从明妃的间了出来。
今日之事倘若传出去,才是真的腥风血雨。
李繁点点,脱去靴,跪坐在榻边拉他满是冷汗得手。
“长源!”
肃宗一共只得两个儿子,都记挂在明妃娘娘名下,只要他日再有一个亲生得倚仗,不到孩子满月,中就的举办封后大典了。
李繁回京时正值多事之秋,两京叛乱尚有余波,朝中的党争也是愈演愈烈,而他被召回,更重要的原因还是,肃宗的风病发作的更频繁了。
他想的入神,连李必是何时睁开的眼睛都不知。
入觐见时,他悄然看见父亲的变化,世间公正唯白发,富贵上不曾饶。
还是凭着本反应躲开一侧,玉簪还是从他眉间划过。
他在想,只要自己稍稍用一点力按下去,这棵极脆弱的种子就会变成一滩血水,从李必的中出来,就像当年的他自己一般。
他心中嫉妒的很,对这尚未出生的弟弟或妹妹,它将得到最完整的爱和陪伴。
肃宗震怒:“今日殿中侍候者,统统赐白绫。”
奇怪,但眼下更重要的是朝父亲撒,憨憨的举起手来要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