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高三生来说最重要的下半学期，被这次的意外事故毁掉了一半。

        不知为什么，叶驰突然开始害怕自己的成绩超过朱朝阳，要是真有那么一天，别说同学们会觉得她的成绩来得不光彩，她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是她害了朱朝阳，她实在没那个脸再去争什么第一名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弥补自己的过失。

        她从包里拿出一袋抽纸，先抽了一张递给叶驰，然后自己再拿来眼泪。

        “年轻也要注意，老了落下病才麻烦。”周春红去了一趟洗手间，回来见她确实还守在这里，心中的疑问自然而然宣了出来，“姑娘，能和阿姨讲讲今天下午发生的事吗？”

        半晌他才打破沉默，第一句话就扎进了周春红心窝子：“那朝阳的情况听起来很不乐观啊，我

        警察们回答不了这些问题，只能暂时先稳住她的情绪。本来她已经勉强平复好心情，走廊尽却出现了几个熟悉的影，又将她好不容易调理好的情绪搅得翻天覆地。

        现在是十二月底，按照最保守的估计，最早三月最晚四月，朱朝阳写字的手才能恢复，中间几个月的空窗期意味着朱朝阳无法用右手进行任何活动，要是换别的学生，想保持成绩不下降基本是不可能的。

哆哆嗦嗦地签好字，显示“手术中”的红灯亮起，周围的人都在宽她，她连连点，终于分出了多余的注意力去听人们谈论朱朝阳的情况。

        夜色渐深，叶驰足足讲了半个多小时，才给周春红把来龙去脉全解释清楚，讲完后她喝了口水，周春红依然愣在原地，回味着方才听到的那些事实。

        周春红却仿佛没听清楚她的话，笑着看向她：“哪有，我们家朝阳肯定好好的，不会出什么事的，我是他妈妈我还不了解他？再说了这也不是你的错，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

        一番话听下来，她不停蹄地回到家打包好需要用的东西，打车赶到医院，全程只用了不到一个小时。然而直到她选好单人病房，又将所有事项全计划好，手术依然进行着，她很快就闲了下来，在手术室外面的一排椅子上坐立不安地等待。

        正在两人各有所思的时候，走廊里又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叶驰忽然站起来不安地看向来人，只见穿警服的叶军匆匆走到了两人面前，他看都没看叶驰，眼睛只是看着周春红，眼底是和女儿如出一辙的愧疚和感激。

        “朝阳妈妈，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对不住，这件事情我的女儿有错，是我没好她，朱朝阳在手术室里？情况怎么样？听说他的手伤得非常重。”

        “阿姨，对不起，我给你和朱朝阳同学添麻烦了，真的对不起。”从始至终故作坚强的叶驰，在这样一位母亲面前终于泣不成声，她很怕，悬在楼的时候很怕，即使被救下来也还是惶恐不安，要是朱朝阳稍微晚一秒反应过来，以她的腕力本无法支撑住自己不掉下去，那她这个时候就该在太平间，而不是活生生地站在这里。

        “阿姨，朱朝阳同学一定会平安无事的，您也累了一晚上了，快去休息吧，反正明天周末没课，我在这里看着就行，等下我爸也会过来，有什么事情我们再叫您。”

        再去看周春红脸上强行堆出来的笑容，她只觉得分外心酸，那是属于一个母亲的倔强，她实在不敢想象万一今天躺进手术室的人是自己，爸妈会多难过。

        结合警察所叙述的版本，她正逐步靠近那些被隐藏起来的真相，她没想到原来朱朝阳在学校被人造谣了足足两个星期，更没想到陷害自己儿子的居然是一个连名字都不认识的送水工，她猜测这其中还另有隐情。

        叶驰的手臂上捆着厚厚的夹板，她有些犹豫地来到周春红面前，深深低下，周春红看见了她却始终垂着眼，气氛一时降到了冰点。

        个别警察留下来将调查到的情况全告诉了周春红，她只觉得十分后怕，劫后余生的侥幸也没能平复她数小时内扑通扑通不停的心，她紧紧抓着那个警察的袖子不放，一遍一遍地问她的儿子到底遭遇了什么，到底什么时候手术才能结束，他有没有生命危险？

        “对不起，如果不是我没站稳，朱朝阳的手也不至于伤成那样。”叶驰内心愧疚极了，来之前她已经问过医生，医生说照朱朝阳被送来的那个情况，韧带撕裂很严重，必须要抓紧时间手术，而且至少得两个月之后他才能开始进行康复运动，痊愈则需要更长时间，因人而异。

        最清楚这些事情的人自然是朱朝阳，可是周春红目前没法直接问他，她用尽毕生所学来分析前因后果，但是仍旧迷雾重重。

        叶驰当下便将所有事情和盘托出，从朱朝阳接到举报信讲起，讲到后来他的照片被人贴在学校，谣言四起，再到那天六班女生拜托自己代替她来和朱朝阳见面，结果差点坠楼的事。

        叶驰拉了拉爸爸的衣袖，却被无视了，周春红在两人的注视下出了目前已知的所有事实，叶军越听，眉皱得越紧，平常随的神情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严肃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