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望向书桌,但是那儿已经没人了,枕也被放回他脑后,与此同时他听见了房门外周春红喊他起床的声音。
两人坐在饭桌边相对无言,周春红已经意识到昨天晚上的梦游行径,却没有为此解释什么。
朱朝阳把汤喝完,一抬便撞见周春红闪避的视线,他觉得这些天她的状态不对劲,委婉地劝她去医院个检。
没想到周春红直接发飙了,她红着眼睛向朱朝阳倾诉这十七年她是怎么将他拉扯大,以前在景区工作时有人当着她的面议论朱朝阳,她是怎么梗着脖子怼回去,又是怎么在众人面前出尽洋相。她面上的委屈,朱朝阳全都看在眼里,他想说些宽的话,却被那些夹枪带棒的话语刺得浑冰凉。
随后周春红开始断断续续地念叨朱永平,说他从来就没有好好对待过朱朝阳,说当年他抛弃了他们母子另寻新欢。
种种事情被她添油加醋地念叨了无数年,话里话外就那些意思在牙里弹来弹去,朱朝阳已经听得有些烦了,他当然清楚周春红跟自己哭诉这些事的目的――无非是引起他的同情和安,继而好好上演一出母子情深的戏码,这样无论她对朱朝阳了什么,他都必须伸手不打笑脸人。
但是这一次他不想再吃这套了:“妈,不要再提我爸了,他是什么人我清楚!以后你也不要再限制我的自由了,现在这一切不都是你想要的吗?我不是已经超越你的厚望太多太多了吗?”
“答应我和那个张老师断绝来往。”
“我不到!”他早就知周春红在这儿守他半天了,前面的一切都是为了这句话铺垫,她本不明白张东升对他而言到底有多重要。
周春红一次次挑战他的底线,他去他不愿意的事,他忍了;一次次拿血缘关系要挟他,打感情牌将事情圆过去,他也能接受;一次次将他喜欢的人批判得无完肤,他顺着她的心意忍了一次又一次,终于忍不住了。
他到底是在乎周春红的,即便是气的不行也从来没把话说绝,就像现在他尽力克制住自己不发火,也要将濒临破碎的母子关系黏好。
但周春红以为他气消了,她把靠得离朱朝阳极近,话语里沉重的爱与偏执令他几乎不过气,他只好安自己,等高考后,就能摆脱这一切了,过了十八岁,他想去哪里都可以,他要离开宁州,走得远远的。
周春红贴在他肩,喃喃地说她只有朱朝阳这么一个儿子,求他最后听自己一次话,远离那些危险的人。朱朝阳低声安她,话中已然听不出多少情绪,升腾的怒火被一巴掌拍灭,留给他的只有颓然无望。
他说,妈,我很累。
周春红自然注意到他脸上悲伤的表情,她痴痴地笑起来,说朝阳,你再把张老师请到我们家吃最后一次饭吧,以后就再也别见面了。
朱朝阳拿起手机,当着她的面约了张东升晚上来一次家里,说完便挂断电话目光沉沉地看向她,他们对视了很久很久,最后周春红跌跌撞撞地扑过来抱住他,哭着说自己真不是个称职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