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轻飘飘的数字,包括他自己,但――战神的命呢?师弟的命呢?家人的命呢?
傲长空是能源之城的战神大人,是他的师弟与家人,当然也是……是他全心全意爱着的人。这样一个人,这样一条人命,他要如何不在乎,又要如何不感到惶恐?婚礼誓词叩问双方是否愿意对彼此付出专一的爱与忠诚,无论贫富逆顺疾病健康、快乐或忧愁,人们轻而易举许下承诺说我愿意,践诺者却寥寥。而傲长空所期待他应下的承诺甚至还要更重于婚姻,那是人命,是世间最直白最纯粹最简单最残酷的生与死。
你要时刻以城主的标准行事,长辈们告诫他。城主永远不能随随便便就将诺言说出口,除非你已经设想过最糟糕的情况,哪怕赔上自己所拥有的全也在所不惜,除非你已经有了这样的觉悟。我有吗?风万里审视自己。我有勇气接受可能失去一切的结局吗?
“你不想要?”
“你不该向我索要承诺。”
“我……”风万里不知该怎样应答,甚至也有点搞不清楚自己内心真正的念,只是想到什么说什么,“我……我没法给你想要的承诺,傲长空,你知的,我的人生规划不包括爱你,尽我正在这样。这完完全全是一场意外,不过……姑且称得上意外之喜……但是!但是它依然没有任何保险措施,我也没办法给你任何承诺你明白吗?爱情实在是变化无常,而我更喜欢稳固的东西,所以我――”
“我什么时候要你的承诺了?”
“哎?”风万里抑扬顿挫的宣卡在半截,噎得他一个劲儿眨巴眨巴眼。
“不是要你承诺呀。”傲长空只觉得莫名其妙,“我怕我哪天一不留神死外面了你也不知,就想个法子让你知,就这么简单,你扯到承诺上是几个意思?当我是拿自己的命德绑架你吗?那好,你听着,我就是想让你知我什么时候死,我想让你第一个知,而不是别人――侦察兵之类的――上门给你报丧,毕竟我们是爱人,理应对彼此保持最亲密。”
“只是‘知’?”
“对,只是知。我想让你知,你只需要知,除此之外我没有任何要求,将来哪天我死了便死了,你不用救我,也不必永远记得我,金瞳种族从来都没有让长寿爱人为自己守节的规矩,我们没那么自私。”傲长空歇了一口气,嗓音低了些,“……我什么都不要。”
风万里不假思索:“那都是以后的事了。”
“好吧,那只说眼下的事,你要不要收下它?”傲长空再度把掌心的火苗往前一递,“如果你觉得知情本对你而言就是一种负担,那也直接讲出来好了,没关系,我既然敢给,就好了被拒绝的准备。”
话说到这种份上,自己还有什么理由拒绝呢?风万里心想,可是……
可是,傲长空说没有任何要求,他便真的什么都不吗?
知傲长空快要死了,他便只是知,而后任由自己的爱人死去?
他能什么都不吗?不能,到时候他肯定会点什么。放弃远比失败更令他感到羞耻,在尘埃落定之前他绝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翻盘的机会,而这正是风万里迟迟不肯答应的原因――他了解他自己,且有关傲长空的事情,他深知不能过于相信自己。有关傲长空的事情上,理智是无法全信的,冷静是要打对折的。“死便死了”?不存在这种选项,他绝对不到冷眼旁观。但非理智状态下自己会出什么事情呢?风万里不知。这非常危险。
家族中久经政坛的长辈们时常教育他,要尽可能避免一切非理智的状态,避免未知,要把一切都清楚明白地抓在自己手里。照这个逻辑顺下来,或许当初他就应该直接拒绝傲长空。可就像前面说的,他们是爱人,理应亲密,当另一半注定要比自己先死,难风万里会不愿意及时知晓对方的死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