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万里把围巾往下扯了一点，给破天冰看自己脖子上用于抑制信息素的颈环：“普通抑制贴效果有限，这个又太招摇了，只好用围巾遮一下。”

        “你……”风万里换了个人少的角落，准备跟突然决定要离家的小孩谈一谈，“昨晚我不在，你和逆风旋吵架了吗？”

        破天冰缩回手：“没必要让他知。”

        家中唯一不受影响的Beta破天冰此时当仁不让，连夜开车送逆风旋去最近的医院挂急诊。诊断结果表明逆风旋受不明诱因的影响提前分化了，这导致他的生系统和内分系统发育不良，生理周期将严重紊乱，需要住院调理，而且时间不会很短。

        破天冰语气激动，不过到了这个时候他其实早已冷静下来，决定离家也是他认真考虑过的，他本就更喜欢队里的气氛，对风万里的工作不感兴趣，并非一时赌气就说要走。

        “你冷吗？”破天冰，“怎么还围着围巾啊？”

        清晨六点多的街尚且安宁，几乎只能看到垃圾车与洒水车，《生日快乐》与《圣诞颂歌》交替回响，以至于破天冰没听到前两则通讯，第三次风万里直接打电话过来，说自己已经到医院内分科门口了，喊他去会合。他到了之后险些没认出风万里，城主大人一副黑框眼镜，刘海儿覆在额，下巴埋进蓬松的米白色针织围巾，格子衬衫绒甲，说是大学生都并无多少违和感。

        “没事，Alpha刚分化都不稳定。”

        “我会问的。”风万里安抚，“但现在我想了解的是你，你当时怎么和他说的？”

        “怎么弄成这样了？是逆风旋打的？”

        凌晨四点手术结束，四点半逆风旋彻底清醒了过来，随后他被转进单人普通病房，由城主府派来的专业护理团队接手后续一切工作。不过破天冰也没立走，而是在陪护房随便找个空床位和衣睡了一两个小时，六点钟他准时睁开眼睛，很痛，却也睡不着了，而且很饿，就下楼去医院附近的便利店买了份三明治套餐。时值秋末，能源之城的清晨终于有了几分凉爽，然而便利店生怕客人冻着，空调跟不要钱似的一口气开到了三十三。破天冰可呆不住，结完账就匆匆远离了这片“火炉”，走在路上吃自己的早饭。

        “好好地怎么就扯到继承权的问题上了？逆风旋还小，你也年轻，你们考虑这些什么？”

        “破天冰――”

        “可到底是他动的手，也怪我疏忽，没有把战龙皇的信息素清理干净。”风万里叹了口气。

        “我没有要吵架，是他莫名其妙总防着我。他以为我想干什么？和他抢你的继承权？”

        话倏然止住，破天冰不解，顺着风万里的视线低一看，发觉是自己两条胳膊都挂着不同程度的抓痕和淤青。这种时候躲已经来不及了，破天冰明白，他的指尖下意识微微一颤，随即两只手顺从地被风万里捧在掌中，放弃挣扎。

        “哦。”

        “你有自己的规划我不反对，只是……”风万里有些苦恼地摁住额角，“只是我真的还没想好该不该选他，你就要走了。我希望你能留下来，刚刚我突然想到，你的人生上也要过半了吧？所以这次我希望能看着你。”

        “我刚才探望过逆风旋了，他倒是力十足，跟护士长聊得正欢，还问我住院会不会耽误他的期中考。见他那样我也算是放心了，你一夜没睡，这会儿……”

        “这点小伤真的不算什么，过几天就好了。”破天冰撇开不看他，语气满不在乎似的，轻描淡写，“反正我上也要回队了。”

        “那你该问他。”

        “什么？你又要回队？什么时候的事，没有人知会我啊？”

        “他还不知吧？”

        “就说我不想城主啊，虽然历史上有金瞳种族城主的案例但我不想。但是他不信，一边呵呵笑一边阴阳怪气我，遇到事了也不叫我帮忙，宁愿自己下地去前台问护士，搞得好像我会偷摸害他一样！他是小孩不能赶走他，那我走，我总能想办法养活自己的。”

估计他早就被Alpha的暴戾本能驱使，同眼前这个肆意散发信息素的不知好歹的小Alpha扭打起来，结果八成是单方面的杀。

        一席话令破天冰眼神微颤，风万里本以为自己这是说服他了，然而在不算长的沉思之后，破天冰却反问

        他在心里说声抱歉，强忍着不适把逆风旋尽可能轻柔地放在地上，随即冲出房间，却被家里昏暗的长廊搞昏了，一时间竟忘了最适合应付此等局面的Beta住哪儿。焦烂额之下，索他也不动了，双手罩在嘴边高喊：

        “就刚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