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需要离开了,再听下去,都要被你说服了。”
话虽然这么说,但太学主依然坐在那里,没有丝毫要走的意思。
所谓儒学,本便是经世之学,号称儒圣的太学主心中自有沟壑,学海无涯之所以是学府,乃是因为他与诸葛神机从来没想过,要将教育垄断。
可惜,世道就是这么个世道,时代就是这么个时代。
“避不过的,若不求变,衰落与灭亡不过迟早之事。”
平淡的语气中,是一股凌厉而铁血的杀伐意志,蔺重阳是亲眼见证过三教衰落式微之人,只要胸中那一腔热血未凉,在看过那样世界后,任谁都会变得如他这般,极端而偏执:
“我们这一代经历的多,还有些心气,既然看出了问题所在,便该想办法去解决。
毕竟,若是连我们都不做出改变,也不用指望会有后继者了。”
充满煽动性的话语,似在描绘着一幅画,一幅没有丝毫未来的画,他在传道,在传递一种思想。
这是恐怖的,影响太过巨大,也太过深远,好像要将面前之人引向一条未知的道路。
不,不能算未知,他已经讲的很明白了。
这一刻,就连那博山炉中的沉香火,也难以掩盖这股扑面而来的血腥。
眼前,是怵目惊心;耳边,是惊心哀鸿。
“这条路,会死很多人。”话语中透露出几分苦涩,太学主此刻也明白了,先前蔺重阳给他的那些暗示。
“自上而下,只有该死的人会死。”出言之人眼中有光,那是他对未来的期许。
屋内一时陷入了沉寂,数息之后,太学主叹了口气,说道:“你比当年更可怕了。”
一切有情众生,在面对眼前之人时,心中存在的那份破绽,皆会不自觉的被放大。
这本来只是他之剑道,如今却似乎变成了一种本能,若非亲眼所见,太学主甚至怀疑,眼前这位不是儒门一脉主事,而是佛门的自在天魔。
蔺重阳轻叹:“滚滚红尘,芸芸众生,不该是现在这样,一个世界若是万载不变,未免太过可悲。”
伴随着话语落下,似有赤色的剑光闪动,映照出一幅又一幅画面,嬉戏玩闹的孩童不断长大,或成为农民,或成为商人,或加入三教,或在结业之后选择出仕。
不管是安守本分,亦或是奋起抗争,这些人本该有更好的未来,奈何世间烽烟战火不断,一场又一场的浩劫,让人道逐渐凋零。
三教虽有底蕴,但也是有限的,然而阴谋家却是层出不穷,若有一日,连三教都打空,这天下苍生又该何去何从?
若是以卫道护世为己任的三教都消失,那还有谁会在意苍生,这样的世界,可还有未来可言?
面对这个世界存在的种种问题,太学主陷入了沉思,有些问题他能看到,也能想到,令他讶异的主要还是,在蔺重阳的眼中,这个世界的未来竟是如此的黑暗而渺茫。
“路漫漫其修远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这是发自内心的感慨,蔺重阳的影响虽确实存在,但如果太学主没有这方面的想法,自然也不会被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