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溥通已经微笑着向他伸出了手：“请。”

        张贲大惊：咱也是看过《天龙八部》的人，你这意思，是要切我脚趾头啊！

        对于象棋，林鳞游只知道“马走日，象飞田，车行直路炮翻山”，至于什么术语着法，完全一窍不通。

        溥通轻轻挥袖，拂去梅园中一张石台上覆满的梅花，现出竖九横五楚河汉界：

        林鳞游说：“这样吧大师，请猜一猜我……我大哥到了三十二岁的时候，两只脚的足趾，是奇数呢，还是偶数？若是猜对了，就不用你饶了；若是猜错，你便饶上四子，我大哥还要先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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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象棋中，先手并无多大优势，于是林鳞游推辞道：“大师，您是前辈，理当您先请。”

        不可思议，当真不可思议！

        但溥通仍然意犹未尽，手在石台上一拍，棋盘翻了个面，竟露出一副围棋来。

        杨放却很淡定：“大师，方才所诵，是何经文？”

        “你这样，我输了更丢脸！”张贲偏头对林鳞游低声“感谢”了一句，颤巍巍地举起一颗白子，随意地落在了星位上……

        “那老衲就当仁不让了。”溥通抬起袍袖，推了一下棋子，兵三进一，以仙人指路开局。

        ……

        “你会围棋？”林鳞游低下身子小声问他，“你行不行啊粗狗？”

        “哪位施主，还愿与老衲对弈一局？”

        ……

        这是让林鳞游先手的意思。

        三人上前，互相推让了半天，把林鳞游推坐在溥通对面的石凳上。

        “可不敢。”林鳞游说。

        “那就行了，我再给你争个先手。”说着，林鳞游抬头对溥通道：“大师棋力与佛法一样高深，在下斗胆，请大师饶上四子。”

        林鳞游只得硬着头皮坐下了，但也不完全硬着，他有许多话，想借此下棋的机会跟溥通说。

        听大师一席话……好像跟没听一样。

        林鳞游依葫芦画瓢，卒七进一。

        幸好溥通说：“不须猜。老衲最多饶二子。施主是客，自然先下。请！”

        “二弟，你这也太快了！比你在教坊司还快。”张贲似想为二弟报仇，快步走过去坐下了。

        “以战争之象为棋势，是为象棋。”溥通说，“施主大可不必留手。”

        林鳞游已然没了再问的欲望。

        张贲收刀入鞘：“过……过奖了。”

        林鳞游识趣起身。

        溥通也没了与林鳞游下棋的欲望，若不是出家人，高低骂一声“臭棋篓子”。

        “是施主棋艺有待提升。老衲棋力也是平平。”溥通说，“若是饶上四子，便是欺心了……”

        正待起身，林鳞游一把按住他的肩膀：“棋局如战局，哪有临阵脱逃的理？”

        释门似乎没有他想要的答案。

        “下我倒是会下一点的。”张贲说。

        “啊？围棋？我以为五子棋呢！”张贲低低叫了一声。

        “哪位施主，可有清兴，与老衲手谈一局？”

        “杀生有因，成佛是果……将军。”溥通单车入宫，吃了林鳞游的将，“那就要看，谁是谁的因，谁是谁的果。”

        “《不可思议解脱经》”溥通合什说，一片花瓣从他指间飘落……

        “大师佛法高深，我想请问大师，就算一个人杀人无数，只要最后放下屠刀，是不是就能立地成佛？”林鳞游看着棋盘，像是在思考下一步的着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