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橙跑掉了。天刚刚黑,教室还没来得及开灯,一片昏暗。何众坐在教室里,摸了摸他的眉心。
“妈的,最看不惯你这种小白脸。”混乱间有人这样说了一句,“就你长脸了?跑个步给你出尽风了,咱班女生喊你名字的时候爽死了吧?嘁,你看看小公主看你一眼没有。”
再被那群人堵在教学楼偏僻的角落里时,何众先摘了眼镜。他把眼镜收在镜盒里放入书包里,又把书包丢在地上。
还没来得及等他开口,秦橙忽然就拽着书包站了起来,“不就一件衣服嘛!小气!”她直接从桌子上翻了过去,差点一脚踢到他上。
另一方面......他又不喜欢秦橙,干嘛没事找她讲话?
她的脚步只顿了一秒钟。“让让。”她推开挡路的所有人,包括何众,目不斜视地走到位子上坐下。
秦橙也愣了。何众将胳膊举到眼前,拽过那块布料查看,下意识皱了皱眉。
第二天秦橙来得比以往早,至少在交作业之前就来了。
他今天没把发梳得太整齐,站在她面前,将作业递到她手里的时候,歪了一点。额发散开出一寸左右的伤口,正好在他左边额角上。
始作俑者笑嘻嘻地放下桶看着他:“不好意思啊,没拎稳。”
秦橙确实看了他一眼。可什么都没说,接过作业交上去了。等到下课铃声响起的一刻,秦橙理也没理他,照旧跑出去玩了,不见踪影。
何众透过镜片,看见自己淤的手指住了桌角,唯觉刺痛也不肯放开。
何众没有回。他在盯着前面的秦橙看。她刚刚从教室外面走进来,此刻正站在他面前。
好大的脾气。明明是她先拿水笔戳自己,怎么错的人还成他了?
何众被她推得一侧,靠在旁边。不久后上课铃响起,他没上那节课,请假回去换衣服了。
“小公主不是泼了他一水吗?”有人嬉笑着说,“就这还没给他浇清醒呢!哥几个得再给他来点!”
一桶污水瞬间从他倒下。
为首者一拳打在他脸上:“装什么装?!”
何众还能老老实实坐回去写题,哪怕是在替她写作业。她翻来覆去半天,忍不住拿笔尖戳他胳膊:“你这么晚回家没事?你父母不问你?”
针笔扎人很痛,即使隔着衣服也扎穿了进去。何众没想到她会拿笔尖扎自己,“嘶――”了一声,下意识躲了一下。这一躲不要紧,他原本穿了件浅蓝色的薄针织外套,针笔刺过布料,留下一显眼的黑色水笔痕。
他刚站起走到走上,一桶污水就从他背后泼了过来。时日正值深秋,他上的校服外套和衬衫都被浸透。
从那天开始,何众遭受的待遇,从一开始的冷待,被绊倒、丢东西和推翻桌子以外,还有经常教室后排,那只装满脏水的水桶。
秦橙其实平常很少同他说话。不然他也不会每天算她和自己说了几句话――这个数字有时候是零。一般而言,其实他也不会主动和秦橙搭话。一方面是为了不给自己惹麻烦,班里盯着他的视线越来越多,已经够麻烦。
一件衣服没什么,再叫用人送件新的来就是。是他从前和母亲生活,习惯俭省,所以下意识蹙眉。
何众见她来了,站起,将已经写好的作业递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