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等人家把弓送进他手里,他不好拒绝反悔,只得着试。这一试,就好巧不巧把公主引了来,张弓对准了他。
多隆见韦小宝拿着箭若有所思、大大咧开嘴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心想能让焦虑得不吃不睡的皇上开怀的人果真不简单,对这小家伙不禁多敬了几分,问:“桂兄弟可是想试试箭的滋味?”
“多大哥,我能不能看看这箭?”
“喝这么晚,你们两个还打架了?”
皇上的龙岂是他这个出卑贱的才能肖想的?他要留下,极可能会见着康熙,如果面对康熙的时候还在不住色迷迷地朝康熙想这些污秽,康熙说不定真会让他死在乱棍之下。韦小宝想着会死,脸上却悄然绽开厚颜无耻的笑容,敢上皇帝的天下仅他韦小宝一个而已,就算惨死牡丹花下,也死得值、死得荣耀、死得自豪,康熙怎么发脾气也撼动不了他死亡的崇高,归结底是他赢了、小玄子输了......
刺绣是讲究细致耐心的活,韦小宝正于活泼好动的年纪,如坐针毡,度秒如年,又是多隆将他从苦海中解救了来,拉到训练场上。韦小宝正观赏人家箭看得开心,多隆说:“皇上每年都要出秋猎,猎一些梅花鹿啊羚羊什么的....”
“没有。”要是问起细节可不好编。
“知了,海公公。”
“...太后不许公主练功夫了,命她学女工呢...”
“公主平日里不是只喜欢练功夫吗,这会儿怎么对刺绣感兴趣了?”
他瞅着士兵手里的箭矢,觉得那些玩意跟针颇有些相似,皇帝拿了能死他,公主用了能扎死他...仅仅是一小小的针,公主也能给玩出花儿来,当作鞭子棍子抽他都有些可能....等下,鞭子棍子?
韦小宝正暗自琢磨用它抽小玄子多久见,下意识应:“是。”
“我...刚陪皇上喝酒回来,有点晕。”
韦小宝在喜鹊的监督下绣了一早上的鸡。他心乱如麻,几次绣坏推倒重来,等了半天不见有人抓他,焦躁的心神才略平定些。海大富只当他不乐意刺绣。
“你要找机会跟他打架,记住他使用的招数,回来告诉我,听到没有?”海大富命令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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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可以。快,给桂公公拿柄箭。”
韦小宝偷偷借着黑吐了下,要是他一去不复还,海公公休想听到一个字眼儿。
他有心炫耀,却没千分之一开口的胆量,只能把这种昂首的胜利姿态掖在心底。他蹲在地上细细回味了一阵刚才的情景,起悄悄挪到自己的床前。当他挨上床面时,冷不防听见海大富冷冷地:“你刚刚蹲在那什么呢?”
韦小宝如遭冷水淋,脑海里出现康熙借口带他狩猎、佯装不经意让偏的箭穿透他躯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寒战。虽然他很想跟他们一块出去玩玩、护着点小玄子,但这阵子他犯上的事情还新鲜,着实危险得很,还是算了罢。
箭比预想中的沉重,韦小宝将杆在手心敲了敲,估摸着疼痛度,试图与小时候挨打的棍子作对比。小玄子喜欢狩猎,又,用这玩意抽他,指不定小玄子会龙颜大悦,不杀他了....韦小宝任自己偷转这些荒唐的念,将被箭穿心而过的惊心画面抛去了九霄云外,取而代之的是小玄子趴在岩石上因为放走猎物之类的理由被他揍的场景......
韦小宝哼了一声,不无讽刺:“人家公主才华横溢,这些东西她是样样通,哪用得着学呢!”想得到让男人去刺绣、将女工变成折磨人的手段,公主确实“才高八斗”,也不知待过多少个可怜的仆。同有奇怪的癖好,他却没有、也不敢有公主这个本事。
担心掉脑袋的惊慌初过,小孩子脾便悄悄摸了回来。喜鹊,喜鹊,再三他刺绣,四舍五入不是鸡是什么?韦小宝想象手里这块破布连接着喜鹊和公主的痛觉神经,恨恨地往下戳,险些把手扎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