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逢上巳,天子宴建章,骀danggong内外缛彩分地,繁光缀天,飘飖灯火远上星汉,一派天家气象,乐府于太ye池台响奏宝鼎天ma与白麟朱雁之歌,声声高遏行云。
宴至夜半,天下至尊至贵的帝相二人已先后离席,只余一班勋贵近臣仍在燕饮。
“仲春之夜,幸闻玄鸟高鸣,可惜相君辞殿甚早,朕亦觉宴中无趣。”奇华殿中,皇帝han笑拂起水jing1帘,正与中常侍说着话,shen后侍从鱼贯而入,将未凋之花与新漉之酒奉于青玉案上,中常侍又将手中一jing1致木盒置于窗边小几,众人这才目不斜视避出殿外。
奇华殿乃是天子幸建章时帝相常常歇泊之所,华侈更甚未央长乐,且看殿中列钱青琐,玉凤衔铃,真珠jing1曜炫转荧煌,人行其间如临星河。
此时汉皇亲掌鎏金铜鹿灯,绕过低矮的玉座屏,屏风后重重帷幕迤逦连接,冰绡雾縠垂泻如liu水,麝烟烛影随风同摇dang,在这华美gong室深chu1的御榻上,更横卧一副雪肌云鬓,殊色犹胜照夜芙蓉。
刘备见葛亮似是睡下了,唯恐手中灯火晃着他的眼,正yu将其熄灭,那依偎鸳枕的美人却已自酣梦中悠悠醒转,一双俊眼慵开,丰run面颊上还留着几线红玉般的枕痕,他茫然抬手拂起罗帷,出现在皇帝眼前的,赫然是风华初成的少年仪容。
“……孔明?”
“汝是何人!”
二人一同出声,又双双怔住。
—————
“所以,亮现在是您的丞相?”小孔明与皇帝相对而坐,刘备将眼下情形三言两语同他说了一通,葛亮听见丞相二字只是颇为矜持地表lou出些欣然神色,落在刘备眼中可爱得像一只翘起尾巴的小狸nu,皇帝才lou出chong溺的笑容,转瞬又想起葛亮年齿异变之事,嘴角又沉沉坠了下去。
正当刘备心绪纷纷之际,葛亮也悄悄抬眼打量着他,方才殿中烛火昏暗没瞧个分明,此刻听了皇帝一番陈说,又细观他眉眼,哪里还能不认得眼前人就是前些年在徐州时,从曹军刃下救了自己的将军。
比之昔年更显英武了。小孔明悄悄地想。
“哎!”刘备突然忆起了什么,“朕险些忘了,今夜孔明离席之后使人给朕递了一个锦nang,本该立时便看的,奈何三弟劝酒不休,生生耽误了!”语罢将其从袖中取出,锦nang之中仅有一张绢帛,刘备cu扫一眼,未解其中真意,又颇为恭敬地递给了小孔明,葛亮双手接过,入目便是一行笔势浩dang极有jin骨的章草,其上写dao——玉衡东向,众星历历。玄鸟三唱,时年复易。
葛亮定定看了两息,抬起tou向满面期待的皇帝问dao:“陛下,敢问今夕何夕?”
刘备急忙应dao:“章武七年,上巳节。”
葛亮浑shen一震,眼眸乍然辉煌如天外之光,立时急急起shen趋至窗前仰观天星,青琐窗外,只见水天勾连,太ye池中瀛洲、方丈、蓬莱三山掎角相望,七星似冠盖落于三山之上闪烁如银,垂目下瞰,水面空余一片金波liu光,竟不见山与星的照影。葛亮只看了一眼,正yu回shen相告,却恰好直直撞入跟在他shen后的皇帝怀中。
“夜里lou重。”刘备将自己的氅衣披在葛亮shen上,搂着他坐在窗下小几旁。葛亮自觉全shen都被皇帝的气息紧紧包裹,更因醒来时shen上衣衫轻薄,如今大氅沉沉压在shen上,竟似与肌肤相贴一般,时有天子熏衣的龙涎与辛夷的香气击面而来,少年人脸颊飞红,刘备却恍若不察,仍将人搂在怀中,向他温声dao:“还请先生教我。”
葛亮有些别扭地动了动shen子,皇帝的臂弯似铜浇铁铸将他禁锢其中,索xingxie了气,强作镇定dao:“陛下不必忧虑,玉衡乃斗柄第一星,斗柄东而天下春,春深逢上巳,上巳则玄鸟至,亮此时虽无法堪破岁月轮转之因果,但依信中所言,三日过后亮之年齿便可复如寻常。”
皇帝闻言一颗悬着的心也终于落到实chu1,看了看怀里的小孔明,刘备突然忆起昔年在广都时,曾暗自惋叹不见孔明少时风姿,不想如今倒是了却了这桩心愿。
二人虽亲密如昨坐在一chu1,但着实心思各异,好在葛亮见皇帝待自己如此亲厚,已是局促尽去,又知晓自己突然出现在几十年后并非不可逆转之事,更是心下大安,这才显出几分少年心xing,仰tou向皇帝问dao:“陛下,亮能去逛逛长安城吗?还有我兄长、两位阿姊和均弟,他们在哪呢?陛下,亮见窗外池中三山,难dao这就是建章gong吗?陛下…”
皇帝被他晶亮的眼眸一望,顿时心中一片柔ruan,笑dao:“宝贝,慢些说,尚有足足三天可令朕为你解惑。”
葛亮听皇帝如此唤他,面上现出一丝羞窘,不过很快又被自己的好奇心打败了。如果皇帝有先知之能,能事先预知葛亮的小脑袋里到底有多少问题,恐怕会万分后悔没有在他开第一次口的时候就劝他快快就寝。
很快,小孔明便问到了紧要之chu1,“君亲,天色这样晚,亮不必归家吗?怎么还在gong中呢?”
刘备满han深意地望着他,实在按捺不住自己今夜蠢蠢yu动的手,飞快地在小孔明绵ruan白nen的面颊上掐了一下,又掐了一下,眼见着葛亮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