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也顾不得柴木扎肉,四下打将些累高的木绊子撞落下来,弄的劈啪乱响,烟尘横飞,过了会子,便听门一响,有人轻声:可是兰香妹妹在里?
一入东厢,二人不敢点灯,便推开后窗,借遍地白银也似的月光照着,兰香自床下勾出个布包儿,取出套衣穿了,拢拢发,怔愣会子方回了魂儿,月下只见那包袱中散着一把碎钱,几只缺边少角的钗环,唯能入眼的只有一对翠镯并一枚白玉腰佩,还是助王渊偷成小姐那回赏的,兰香盯着瞅了半晌,忽转朝王二一笑,定定:二哥,我知你心爱小姐,回回小姐乘了车你都要偷溜进去打番手铳,还将脏东西沾在车上,是也不是?
兰香咙呜咽,又似活鱼般扑棱一阵,那人便拨开门闩,摸黑进来,窸窸窣窣的将绳子解了,口布除了,方借着月色看清兰香一惨状,王二惊:晚间听春红说正屋闹出了事,你忤逆了太太,恐活不成了,妹妹,到底你了何事,竟被打成这副模样。
若是小姐肯与你私逃,为你生儿育女你又愿意吗?
断断不可,我怎
兰香噗嗤一笑:好个王二哥,落到这个褃节儿上你当我真有心与你耍笑么,谁不知我兰香最是实在,从不拿人打搽,咱们叮叮当当响的娘子,拳可立人,肩能走,吐口唾沫是个钉儿,几时存过讥你的心来?怪只怪林家与我结下这等不解之恨,我便走了,也要带上他心尖上的小姐,凭什么同是偷汉,她却比我清高几分,难不成那也分个三六九等?你只悄悄的架车套,我自有法子哄的小姐心甘情愿与我逃家,咱们一夜奔袭,直往南边我姥娘家去,只要进得深山量他有孙大圣千般的本领也再找不出老娘来,王二哥,你可思量好了,天大的机遇只这一回,你若不应,妹子也无话说,卷包走也便是,你在林家当一辈子车夫,一辈子闻那垫子罢。
兰香苦笑一声,摆手:二哥,此不是说话的地方,你且扶我到东厢去,等我穿了再与你说。
兰香暗自撇嘴,心里早将这假正经真龌龊的拙汉骂了个遍,面上仍是定定的,嘱咐王二如何避人,如何接应,这般耽搁了会子,忽听得二更鼓响,知府中落锁,当下时机恰是最好,两人再三约定后,便挎上包袱轻手脚踅出门,一路上专捡那不着月光的暗行走,不多时便摸进二门,旁边那小门当时为了方便王渊来往久未曾锁的,今夜自是如常,进得门来几转之后便绕至小姐窗下,隔窗纸看屋内一片黑静,料想院中仆俱都睡了,学着王渊惯的,伸出手指在那窗棂上笃笃轻敲几下,不多时屋里便有了声息,小窗嚓的一响,出半张芙蓉玉面,只听檀口轻声问:可是表哥回来了?
说着作势就要系那包袱,王二不待多想,一把拉住,额上已是汗浸浸的,兰香妹子,我王二信你这回,别的不敢多求,若能挨上她一小指也值了。
一见是来人却是兰香,林辰星面疑色,兰香慌忙:小姐,不好了,表少爷命危在旦夕,此不便说话,求小姐开开窗儿放婢进去与您细说。
这,这却不,不曾,被说破心事,王二黑脸一红,笨嘴拙的支吾起来,兰香笑意更:二哥,若是有法子让你同小姐睡上一觉你可愿意?
好妹子,我王二是背地里过些丑事,可人家那样的人物,纵是下辈子也再不会与我这癞蛤蟆有甚相干,你又何苦把话来嘲弄我?我瞧妹子你是落难的可怜人,又顾念咱们往日情分,这才救你,休要说些无用之语,哥再给你添些盘缠,拿上快快逃命去罢。说着从怀中掏出一串铜钱,掷入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