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试图迈动脚步，却又无路可逃，抬起发现她在看，又仓惶地低下去，好像这样便能藏住他满是泪痕的脸颊。

        “夏立……”

        他找不到更好的办法，一时的呐喊也只能换来一时的安稳。更多的时间，他只能长久地沉默下去，直到那些人离开，或者又一次被老师所关注。

        她笑着对他说：“你别怕，我们一起去找我哥哥吧！我哥哥可厉害了，他一定能帮你想办法的！”

        苏沐橙净了他的脸，又帮他把上的灰拍了拍，终于满意地点点。

        告诉她即便是老师的警告也无法禁止这样的欺凌吗？告诉她即便是请了家长那些人也不会收敛吗？

        “还不快歉！”

        但他一直不开口，苏沐橙自然不懂他到底是怎么想的。她看他一直不接那块手帕，干脆直接动手，学着哥哥给她洗脸的样子，呼噜噜用手帕把夏立的小脸了个囫囵。

        于是面对苏沐橙的不解，他也没有辩解。

        “你们都走开！走开！我要告诉老师，你们欺负人！你们欺负人！”她大声地喊着，尖利的嗓音带着不自觉的哭腔。

        他要怎么和这个才搬来没多久的同桌说呢？直接告诉她我们是孤儿院的孩子，所以注定没有人为我们撑腰兜底，没有人能够无条件地保护我们吗？

        “对不起……”

        所以只有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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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就是太顽了，我回去一定会好好教训他。”

        夏立天资聪颖，他不言语，不代表他对这个社会隐藏在平静表面下的规则一无所知。

        “你在说什么啊？”苏沐橙单纯的小脑瓜完全不能理解他说这句话的意思，她的世界很简单，错事就要歉，犯了错就要受罚，她甚至不明白为什么要让她换座位。

        他没有第一时间接过那手帕，咬紧的嘴嗫嚅一阵，这才低着轻轻地说：“谢谢你，沐橙……明天我会去和老师说，让老师给你换座位……这样，他们就不会欺负你了……”

        夏立知，他从来无力支付这代价。

        夏立点点又摇摇，他的额发垂下来，表情在哀伤中隐隐透出一丝痛苦。

        夏立毫不反抗，任由她拿着那块小小的手帕在他的脸上胡乱拭。

        “给、给你，你一吧……”

        即便是学会了言语与规则，也无力保护己。规则对他们是一种底线，对我们是一种代价。

        夏立安静地看着她，没说好也没说不好。他沉默了好一会儿，连热血沸腾的苏沐橙都慢慢意识到了不对，她又开始着急。

        苏沐橙愣了几秒，接着第一次真正地发怒了。那怒火烧灼她的心脏，使她第一时间冲了上去，使劲扯开了面前的两个男孩。

        “我的哥哥苏沐秋是全天下最厉害的哥哥！”

        苏沐橙气得眼泪直，但她顾不上追人，恨恨跺脚后手忙脚乱地在小书包里翻手帕，想递给前的人。

        我们生来就遭抛弃，举目无亲。于是被鄙夷，受践踏，即便得到一时的温，很快也将变作更利的刀锋。

        但等到明面上的事情结束后，老师会离开，她们不能永远保护我们这样的小孩。家长会变脸，走出办公室就能出鄙夷的目光。

        每次一闹大，大家就会围拢过来，摸着他的发说：“真是可怜的孩子。”

        他不能还手，还手就是打架斗殴，老师会难，院里要赔钱。

        那些小孩欺怕，听见她这么一喊，哄得一下便全跑开，一边跑一边还在笑，“哈哈哈，小哑巴的同桌来了！大家快跑呀！哈哈哈哈！”

        仍然站在原地的夏立抬起看看她，秀气的脸颊上是未干的泪痕。剔透如琉璃蜜果的瞳孔泡在浅浅的水洼里，越发得像科普书上介绍过的琥珀。

        “……”

        “你不会之前都一直这么随他们欺负吧？你没有告诉过老师吗？他们这样是不对的，你不要怕他们！”

        “我们回去告诉哥哥，等明天再去找老师！”她像个小大人一样拍着小小的脯，气哼哼地说：“等明天，老师肯定会让他们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