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檀脸上笑容不变。“这不就差八十名嘛。向钧聪明，努努力就上去的。到时——就算差一点，出点择校费就好了。”

        徐秀英在桌底下猛戳向钧大，戳出一句：“一中。”

        贺檀听完，浅笑：“没事，票本来就没个定数，哪有不亏点的。这点钱，我和小遥替爸出了就好。”视线又转向另一边的向钧，“向钧最近学习忙吧？也快中考了，有心仪的高中没有？”

        饭吃得半饱，要说正事。

        她自顾苦笑了一下，吃进一口白米饭。

        这就是有门路的意思了。

        “妈……妈想你回家吃餐饭。”她说不出口，只好这样迂回。

        他放下筷子，也不走，仿佛在等徐秀英把话说完。

        “最近天凉了，多穿点衣服啊！向遥，你可照顾好贺檀。”

        原来她还有点用。

        “哪里。”

        “唉你看，这么点事也要麻烦你，真是不好意思……”

        “好啊。过几天快五一了？陪你回娘家看看。”

        “那个，贺檀，你也知，你爸他这人就是好赌……打打麻将也就算了，还沾票，你说他这脑子——”“哎，女婿回来过节，你跟他说这些干什么！”“不说行吗？谁得了你？贺檀，你爸他啊也就听你的……”

        总是这样，一个负责提，一个负责假装不情愿。这样的程序，她烂熟于心。

        终于人人松下一口气。向弘眉开眼笑，要拉贺檀对饮。向遥看见酒瓶和酒杯，手指在桌下不可见地一颤。幸而贺檀摆摆手，说还要开车回家。

        “是不是快纪念日了，我调几天假，带你去玩一玩？

        “嗯？”她回神看他，“没有。”

        回程路上，向遥盯着车窗外沉默。贺檀来牵她的手，“怎么了，不高兴？”

        出向家的门时，向弘和徐秀英千恩万谢，直送到小区门口。向遥在一边看着，觉得像恭送一尊大佛。心里的羞耻几乎要漫出来。

        原来快五一了。以前读书的时候，这些有假期的节日记得清清楚楚。现在日子都模糊成了一团。

        他今天穿得较休闲，短袖上衣，而她长袖长裙。

        “我们是一家人，不说这些。”他拇指无意识地摩挲她虎口，“以后不用为这些小事觉得为难。”

        向钧嘴里着一口饭，混不清回：“谢姐夫。”

        “还不谢谢姐夫！”

        五一，贺檀载着向遥回娘家。饭桌上人人都挂着讨好的笑，贺檀碗里的菜堆得小山一样高。向妈还要夹，“来来，贺檀，盐焗鸡你喜欢的对吧？你爸特意去排队买的，那家店名气大得很，每天还限量供应的哦。”

        “……对不起。”

        还是说了。

        “一中好啊。你们学校多少名能上？”

        一年多婚姻，她洗手作羹汤，唯练得一厨艺。

        向钧不说话了。徐秀英斜眼看着儿子埋扒饭的后脑勺，“他啊，就是英语不行！又贪玩，上次模拟考考了多少名来着？他们学校，得年级前二百才能稳进呢，前几次是不是都二百八十多？”

        “怎么了，不好吃？”

        难怪她今天总计算着他们结婚两年了，是第二年的结婚纪念日快到了。

        向遥在一旁沉默地咬碗里的盐焗鸡翅，觉得鸡咸得发苦。

        “你有心事。”

        倒是他不动声色，夹一块到向遥碗里。“谢谢妈。小遥也喜欢的。”

        也不怪他笃定，她向来很容易被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