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她穿无袖高领的连衣长裙。当然外面还要套一层外套,不然那两条手臂,自己都不敢照镜子。挽着他走入酒店,周围都是艳羡目光。向遥在心里冷笑,这是贺檀唯一的仁慈,伤痕累累都在衣服遮得住的地方,套上那层布,他仍是十全十美好丈夫。
他嗤笑一下,像是听见一个极可爱的小笑话。
向遥站在衣帽间,右边是她的衣柜。平推开柜门,横杆上,挂的清一色名牌。结婚后,少不了要跟他去一些面的场合。这些名牌衣裙,都心装在防尘袋里供奉,像戏子上妆,专用于扮演贺太太角色。而她平日穿的廉价衣服,挤在上层格子,见不得人。
可是还有旁人在,服务生的脸上是一种憋笑的表情,觉得他们神仙眷侣。多浪漫,结婚二周年,丈夫心订晚餐,说会满足小妻子的一切心愿。
“我知。”
向遥觉得全的伤都在这一刻齐齐发作了起来,新的叠上旧的再叠上更旧的,让人无法忍受。他心疼她?他要是有那么一点诚实,怎么会打她,怎么用她心爱的东西打她!
她咬紧牙,勉强自己出一个字。
向遥接过,却无法感到高兴,只悲哀地想它们什么时候又要被砸坏。打一巴掌给一甜枣,她想要的本不是去哪个国家过假期。
她掉蜡烛,眼前光线一暗。贺檀玩笑,“不许愿吗?”
“哭什么?”
“……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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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是不是不太方便?”
她咬着叉子,闷闷说嗯。
贺檀拿掉蜡烛,服务生立刻上来替他们收拾、分切糕。他说:“小遥,不用许愿。你想要什么,我都会满足你。”
如果,如果照计划去英国,就不会去给季妍拍照,说不定就不会又被他打。
“生日才许愿呢。”
“……不用了吧。”她摸了摸那颗心形的粉钻,“两只换着,总觉得……怪怪的。”
向遥埋吃糕,没再说话。贺檀见她表情淡淡,“怎么了,怨我说话不算数,没带你去英国?“
贺檀收回手,向遥读懂他眼里的满意,吃下去的巧克力也都变成苦的。她从来不要他解释第二遍,他也从来把她当小孩子。纪念日礼物是崭新的最新款单反,还有一台胶卷机,致又复古,比她的傻瓜机不知要漂亮高档几倍。
向遥听见自己内的尖叫:我想要你不再打我!
等到服务生退下,她已经说不出什么话。
“嗯……平时不好的,怕丢了。”
贺檀今日仍要在公司,下班来接她去荔笙吃晚餐。
甚至于――药都是假的,本不是歉意,是他享受。回回上药,可是还未等好全就又会打上新的,这是心疼她?
还许什么愿?她不是“应有尽有”吗?
神情很专注,修长的手指,着一棉签,透明的药膏,细细地涂。
“不如买一个新的吧。低调一些的。”
结婚纪念日。
甜点吃糕,餐厅有心,特意插一数字2的蜡烛。贺檀在桌上握她的手,“小遥,二周年快乐。”
“唉。”他叹口气,伸手过来轻她的脸。“实在是走不开。去了就要一周的,最近公司项目突然有变化,紧要关,我不能这么久不在。”
“我心疼你的。”
“我知的。”
他停了停,将棉签包在纸巾里丢进垃圾桶。
贺檀视线落在她手指上,是那枚粉钻戒指。太过招遥,她只在这样隆重的场合才。
他笑了。“也是。怨我,挑戒指的时候考虑不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