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黑了，从明亮的地方突然走进暗室，空茫茫的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见。她在黑暗里要花多一点时间才可以适应。不敢走动，索站着，努力大睁双眼，等待可以辨别轮廓。听见梁峥的声音，“没事……”她伸手在包里掏手机想要打手电筒。

        她有一瞬心慌。黑色地毯铺盖下的台阶模糊难辨，他一直跟在她后，替她照亮脚下的一小块地方。

        梁峥发现自己一只手横在她前，小臂弯成扶手，等她求救。而亮起的那一刻，他看清她拿着手机。

        如果是贺檀，会怎么呢？

        向遥转回脸，继续跟上电影情节。脑子里陡然冒出一个声音：

        他们进去得太早，影厅空无一人，广告都还没有开始放。影厅里很黑，梁峥走了几步发现向遥没有跟上。“怎么了？”他往回走。

        她偷偷偏去瞟他的侧脸。他鼻梁很，架着的眼镜片明明灭灭，映着荧幕的光。镜片下的眼睛很专注，又很干净。她这才发现他有一种不同，很澄明的气质，像是被书卷养成的，却又没有老学究般令人讨厌的傲气。

        翻了半天，才找到手机。解锁屏幕，划到app时，大荧幕开始放广告了。巨幕的光照得厅里一白，终于得以看清两人的情形。

        以前在学校时，居然没发觉过。

        你不快乐。

        电影看至半途，刚才喝下的那一杯抹茶冰沙开始在膀胱里作怪。

你今天穿白色的T恤衫，袖口也许是被冰沙沾到了吧，有一个很小的绿色小点。我没有见过你化妆，你连耳都没有，发也没有染过，总是扎一个小巧的子。你眼睛很大，说话时有点不敢看人，视线飘飘忽忽，仿佛贪心地想把所有东西都装下。

        她好像有点理解学妹的小心思了。

        可是你眼里的闪光永远转瞬即逝。你摸电影票的时候，你看见窗外阳光的时候，你在超市挑选樱桃的时候，你听到某一个字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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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回位置时，她才感觉到自己的心有点急。

        你也叫我老师。你坐在我眼前，我觉得你像一个考试作弊的学生，却始终抓不到你藏起来的证据。

        梁峥没有回到原来的座位。同排的还有别人，是怕打扰他人观影。他摁灭手机，随意在最后一排靠走的位置坐了下来。

        她想起，贺檀没有和她看过电影。

        也许是刚才怕错过彩情节，跑得太快了。

        “没有，只是担心你等会进去看不见。”他打开手机的手电筒，替她推开门，“快进去吧。”

        电影主人公砰地碰碎了一个花瓶。碎片四溅。

        我当上老师才发现，原来站在讲台上时学生的小动作真的可以看得一清二楚。我扫一眼就看得出最后一排那对小情侣在谈情说爱，第一排的几个人有在认真记笔记，第五排和第六排那五个男生在组队打游戏……

        一轻松回来时，却发现梁峥站在影厅门口。

        你应当是一个很容易看透的小女生。

        向遥憋了半小时，这是她喜欢的悬疑片，不想错过任何细节。然而实在是难捱，如果到了电影高时憋不住离开了，更加遗憾。幸而最后一排没有人，她悄悄摸出影厅往卫生间跑。

        “你怎么出来了？”

        他们隔着两排座椅，各自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