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瞬他又悔悟,归功于老天是不对的。没有人想过她能考S大,她甚至高二时还在班级的中下游徘徊。这是她自己挣来的,一步一脚印地踏过那趟苦旅走来的。
你会填S大吧?你一志愿要填S大的,对不对?
我研究过了,你看,S大这五年各专业的分数线
远远能听见爸在阳台说:老婆,分数出了好着呢!两个人都好得不行
他掏出一张稿纸,你不要看分数,看省排名,这几年S大的分数线一直比较稳定,你的名次是一定可以进的,除非今年突然分数线大涨
好好,你们两个都考得好!我赶快打电话告诉你们老妈,还有阿公阿婆
晚饭时家里已经开始商议填志愿的事。S大和H大成为最优解,都是他们彼此的分数能够上的最好学校,又都同在合江市。即便离家远,姐弟两个依然能相互照应。
S大,她可以去S大了。
回视他时,他仍从她脸上读到茫然和困惑。像是他那句话说得太复杂,她咀嚼了半天还是咽不下去。
多少下都行。
没有想到,他们人生的洪,竟然要在此,再度交汇。
又不是填了就会被录取。
他抱得很紧,紧到她能感觉心脏在腔汹涌地捶打,一下一下。
我也是。我之前以为我们我以为我们大学会分隔很远的。没想到,我们可以一起去合江市。
言言,你真的很棒。
徐言在此刻仍有一种不真实感。仿佛从过山车的最端往下坠的那一刻,整个人都失重得想要惊声尖叫。
徐言在失眠的夜里翻出手机查合江市的地图,将S大和H大置于起点和终点的两端。横穿而过的两条江将市区划成了几,S大在这块,H大在那块。
徐建洲攥着手机往外赶,边赶边忙着拨号码。
客厅只余他们二人。他站起来说,姐,抱一下?
抱一下吧。她很轻地说。
徐言的心脏酸绞成一团。手从桌面上离开时指尖落了那张纸,飘在他们的脚下。徐闻瞟了一眼,拾起时被她踮起脚来搂住自己的动作打断。
徐言只是垂看他写的那张A4纸,指尖到纸的一角,雪白的颜色,想起在学校时所有的稿纸都是灰扑扑的绿,糙糙不需要珍惜的质感。
建洲遮挡了视线。还未看清,就听他爆发出连声高呼:啊呀!好!好!言言你你考过最高的分就是这次!好好好,爸爸恭喜你!说着站起来将女儿紧紧抱了个满怀。
他轻舒一口气。
怎么了?你不高兴?
徐言似乎有些惶然,视线与徐闻在半空中个正着。他轻笑,为她此刻迷茫求助般的样子,原来刚才是被自己的好成绩吓傻了。
她哭地扑进他张开的臂膀里。
烈火烹油的一日,唯有徐言的情绪显得尤为寡淡。以致徐闻饭后火烧眉似的跑进她房间:
一家人高兴得滔滔不绝,连菜都没夹几筷子吃。徐建洲甚至开了一瓶新的洋酒,一向限制他饮酒的姚桂月不单今晚轻饶素放,自己也沾了几口。
没有。我只是感觉不太真实。
徐闻想起徐言在百日誓师的场上望着天空的眼神,她说自己没有写愿望时,眼里的澄明与坚定有如不可消的坚冰。那时候他真觉得她和要乘风而起的气球一样,是捉握不住的。可是幸好、幸好,他们如此幸运,他如此幸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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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能抱得过久,也许爸一转回来就会发现,也许李阿姨从厨房走出就会发现。但两个人都没有动,徐言想,就当是补偿高考结束时,她未能得到的那个拥抱吧。
合江市,一个因两江交汇而得名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