抹苦笑。

        这一切似乎要从十五年前说起。

        那是一个不平静的雨夜，他才刚十岁，师父跟大师伯下山游历，说是要去找些骨上佳的孩子，好为青云派以后打算，他年纪小，不以为意，觉得自己也算是刻苦勤勉，应当不会再有人比他更适合青云派未来掌门人的位置了。

        而就在那个雨夜，张真人带着柳成舟回了青云派。

        他不是张真人带回来的第一个孩子，也不是最后一个，所以不无例外的被师傅交到了顾萧手里。

        顾萧叹了口气，没再想其中细节。晃眼就到了七年后，他已经十七了，柳成舟才十二岁，竟然跟他一样都领悟了凌霄九剑第二式，但那时候的柳成舟实在是……让他厌恶不起来，甚至颇有一种自己带大的崽青出于蓝胜于蓝的自豪感，笑着与他：“阿回，以后师兄可要换你保护啦！”

        可偏偏好景不长，柳成舟的父亲寻上了山，说要带他回去祭祖，却不想这一走，竟走了四年！最开始以为是他父亲舍不得儿子，也没多，可后来，师父派人他上山修习，几封信下去都不见有回音，才觉得不对劲！当初师父派人找了好些日子，只打听得他父亲早就殒，他的死活却没有消息，只是，柳成舟被带走的时候毕竟还是个孩子，江湖险恶，一个半大的孩子！大家都以为他已经死了。

        却没想到两人再见之时，会是那般场景。

        ＊

        “师父！师父！听说阿回回来了，是真的吗！”

        张真人笑着捋了捋胡须，点：“没错，我把他安排在东苑，跟你隔了三间房。”

        顾萧急忙：“我去看看他！”说完就跑得没影了，生怕张真人阻拦他一样。

        顾萧顺利地找到了那间房子，想敲门却又有些胆怯，不知阿回是不是已经睡下了，这么多年没见了，自己这般贸然前去，该说些什么好？他焦急地走了两圈，额上都隐隐冒汗了，握了握拳，终于像是下定了决心一般，走上前去，伸手敲门。

        四年没见了！他想知，他的阿回是不是长高了？在外面有没有受苦？修为是不是比以前更进了？！说不定以后他继承了青云派，自己也能像如今师傅和师伯们一样留在青云派当他的左臂右膀。他想知，这一千多个日日夜夜，他一个人，过得好不好……

        “半夜三更，我当是谁这般不识趣。”

        顾萧举在半空中的手有些颓然地下，看着面前这个粉雕玉琢的少年郎，彷如被瓢泼冷雨倾了一，他打了个寒噤，对上那双已经抽条剥枝不再溜圆，淬了阴寒与不耐狭长又薄情的眸子，看到了分外窘迫又可笑的自己。